“嘀嘀嘀!”清脆的電話鈴聲響起。
“你好,《夷陵日報》編輯部,請問你找哪位?”我接起電話。
“是‘衲’記者嗎?”話筒裏傳來一個蒼老的男中音。
“那記者?!”我遲疑了片刻,立即反應過來了,“對!是我,請問你有什麼事?”
“衲”當然不是我祖上的本姓,隻是因為一篇報道,一篇建築工地發現70年前三千抗日將士有關遺跡的報道,獲得了極大的反響,讓我的筆名“衲語禪心”一下子火爆起來。
“衲記者,我看了你那篇‘尋訪三千烈士遺骨’的連續報道,寫得又詳實又精彩,看得出來,衲記者很有想象力,對川東抗戰這段曆史也下了很多功夫,不知道願不願意將你采訪和掌握的材料與我分享?”電話那頭的老者直接說出自己的要求。
”這個……”我頓時支吾起來。當記者這麼多年,遇到過不少希望分享采訪素材的同行,但他們都說得委婉謙和,畢竟,直接索要別人辛辛苦苦搜集來的材料不是一件理直氣壯的事,更何況,這是我花了大半年的時間,通過查閱了大量的檔案資料,走訪了眾多知情人,才寫成了這篇“碧血黃花訪忠骨”的係列報道。這篇報道反響如此之好,以至於刊載係列報道的《夷陵日報》連續幾天都脫銷,不得不加印發行。
“你放心,衲記者,我不會白要你的材料”,電話那頭的老者似乎覺察了我的心思,緊接著說道,“我也有你感興趣的資料和你分享。”
“哦?老先生能透露一點內容嗎?”我頓時來了興趣。我親身經曆了采訪,由於年代久遠,一些當事人都垂垂老矣,對這場留下數千遺骨的戰役回憶起來,也隻有雪泥鴻爪般的記憶。更讓我迷惑不解的是,如此一場慘烈的戰爭,在整個抗戰史料中,卻語焉不詳。
但作為記者的直覺,一起事件表麵上越是撲簌迷離,背後就越有曲折離奇的故事。
“你知道這支孤軍為何能在敵後堅持那麼多年嗎?你知道那隻孤軍為何有這麼強大的戰鬥力嗎?你知道這支孤軍進攻宜昌的真實目的是什麼嗎?”電話聽筒裏傳來一連串的質問。
“什麼孤軍?”我剛剛提出疑問,話筒裏又想起了一連串話語,“你知道當年重慶大轟炸為何突然停止了嗎?你知道為何山本五十六派不懂航空理論的南雲忠一去偷襲珍珠港?”
話筒中的語氣是如此急促,似乎是一副憋了太久急於傾訴的樣子。
“老先生,能否慢一點說?”我緊握住話筒,死死貼在耳邊,唯恐漏掉半個字。
“那你知道‘死士行動’嗎?”話筒裏又傳來老者的聲音,聽得出來,老者的聲音顯得很激動。
“‘死士行動’?”如同地質工作者發現了露出地麵的礦苗,作為記者的我得到這樣的新聞線索,頓時興奮起來,不由自主的提高了聲音,“老先生,您貴姓?住在哪裏?我能對您進行一次專訪嗎?”
電話那頭陷入了沉默。
“喂?老先生,您在聽嗎?”我的聲音引起了采編室同仁的注意,不少記者都放下手中的工作,向我投來詫異或不滿的目光。
我捂住話筒,壓低聲音:“老先生,您看這樣可不可以,我帶上我全部采訪資料,並將我采訪經曆向您彙報,請您指教行不行?”
也許是我的誠意打動了對方,話筒裏傳來老者低沉神秘的聲音:“那好,我們定在明天下午三點半接頭,接頭地點:沿江大道文軒茶館。我們都拿著登載‘尋訪三千烈士遺骨’的那份夷陵日報,接頭暗號是,”話筒裏壓低了聲音,“死士行動。”
我差點笑出聲來。怎麼搞得和演諜戰片是的。
不過,對方這番神神秘秘的話更加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我滿口答應:“好的,老先生,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