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想法一處,黎輕言頓時嚇了一跳,他怎麼到了這樣神聖的地方,內心卻越發肮髒了?
昆侖山上人不多,門派中淩蕭然的地位超然,他住的地方幾乎沒人靠隨意靠近,隻有一兩個藥童,每日來送水和食物時跟黎輕言說說話解解悶。
淩蕭然很喜歡閉關,所以黎輕言總是見不到他,而雪山之上,黎輕言幾乎差些悶出病來。過不多久便入了冬,黎輕言果然病了。
為此他裹著被子幾乎整天都待在房間裏。
藥童勸他去後屋裏的溫泉裏泡一泡,很快就能好起來,還道從前黎師兄生病時也常在那溫泉裏泡。黎輕言起初是不想去的,外麵冰天雪地的,他並不想碰水,可聽說了那溫泉後,他便有些心動了。
所以收拾了衣物進了後院的屋子,這裏是淩蕭然住的地方,其他人從不敢靠近。
不過從前這裏還有兩三個人,荊若秋和黎清殊,甚至顧頤,他們幾人都是在這裏長大的。可是他們下山了之後,這裏就隻剩下淩蕭然了,藥童語氣裏很心疼,“師叔祖心裏其實也很難受很孤單的吧
。”
黎輕言對此不語他知道有些人天生靜不下來,但有些人又是天生喜歡享受孤獨。
除下衣物踏進了氤氳著滿池子霧氣的溫泉,黎輕言瞬間舒服的長歎一口氣。來這裏也快兩個月了,除了最初的新鮮感,也就此時的溫泉讓他稍微滿意一點。
這是個很幹淨的池子,白玉池壁,幾乎除卻那層淡淡霧氣外,水裏是什麼都能看清楚的,邊上有一個泉眼,源源不斷的流進新的活水,而另一側也有排水孔在湧出。水聲不算嘈雜,聽著便讓人有些困意,黎輕言也就沒有注意到門被人打開,掀開薄薄的紗簾走進來的一個人影。
“你在這。”
聽去很冷靜的在陳述事實,黎輕言瞬間嚇了一跳,抬頭看去那人可不就是淩蕭然嗎?他頓時有些赧然,明知那層霧氣已將水下景色完全遮掩,他還是心裏有鬼的紅了臉。
“淩……淩蕭然!”
前段時間由於黎輕言總是不願意和黎清殊一樣喚淩蕭然舅舅,淩蕭然便叫他直呼其名便可。可是此時黎輕言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叫了名字,便說不出來了。
淩蕭然點點頭,手上端著什麼漆盤,上麵擺放著幾個瓶瓶罐罐,他將東西放在了邊上的小幾上,頭也沒回,淡淡解釋道:“聽說你染了風寒,隻泡溫泉有些不大好,我給你拿了些藥來,順便給你針灸一下,疏通身上血脈。”
“針灸?”黎輕言瞪了眼睛,隻見霧氣之上,池邊的淩蕭然手中的一根足有三寸長的銀針閃著寒光,這要紮到身上,會很疼的吧?
淩蕭然整理好一排銀針,古井無波的臉慢慢轉過來,“你要在下麵針灸,還是在軟榻上?”
池邊還放置了一張軟榻,黎輕言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被熏得更紅了,下意識的應道:“我這就上來了。”
淩蕭然點了頭,靜靜的看著他,黎輕言也低著頭速度極快的走上了池邊披上衣物,視死如歸般向淩蕭然走了過去。
後來淩蕭然便一直沒閉關了,他似乎才察覺到山上多了黎輕言這個人,黎輕言的身體不算好,幾乎受不得冷,這個冬天也就在反複的生病和被淩蕭然無聲的照顧中過去了。
兩人在山上過得還算融洽,隻是淩蕭然很久沒再去閉關了,幾乎每天都會來看望黎輕言,又是黎輕言見他在整理聖殿的典閱,正好自己無聊,便自己要求幫忙,淩蕭然也是無聲默認了。
一年複一年,黎輕言察覺到時間過得快時已然是第四年了,快到年關了,往年淩蕭然都會親自送他下山,而後在年後將他接回去的。
隻是這些年風調雨順,黎輕言也早被人淡忘了,哪怕是習慣了昆侖山上和淩蕭然不冷不熱相處著的生活,黎輕言的母親德儀郡主也等不及修書讓黎輕言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