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發現自己好像很能明白他這種目光,臉上雖然羞澀,心裏卻有個聲音一直在說,希望他真能對她逾矩,最好是逾矩的過分。
“久久,不要這樣看著我。”他動動唇,發出的聲音喑啞魅人。
久姚不禁戰-栗,虛軟的問:“我怎麼了?”
“你現在的模樣,太考驗我了。”
久姚臉更紅,大概頭頂都要冒煙了,忙低下頭說:“我冤枉,分明都是你惹的,要不是你剛才……我也不會是現在這般模樣。”
虞期將她抱緊,幾乎是用勒的,保持這個姿勢良久,試圖讓自己慢慢克製住情魔。久姚不敢動,也被勒得動不了,心裏猜到什麼,怯怯問道:“為什麼要對我這麼體貼?”
“不為什麼,就是想。”虞期笑道:“何況,我也答應你娘了,在她同意把你嫁給我之前,得對你負責。”
久姚心裏一甜:“其實我猜到了,依娘的性子,八成與你說這些。”
“這樣挺好,原本我也不想委屈了久久,自然是會等的。”
“虞期……”久姚聲音裏帶了點哭腔,她感動,感動的都要化了。
許久之後,虞期才放開她,用粗糙的指腹撫過久姚的一雙如櫻唇瓣,再撫她眼角,抹去那似有似無的淚花。
久姚任由他體貼對待,心裏嬌軟如水,驀地抬眼發問:“我們是不是該把雨華接過來?”
“怎麼忽然問這個?”
久姚解釋:“臨走前雨華和我說了,要是商侯一時半會兒離不開斟鄩,她想來探望
。”
“這倒也不難,我去接她就是了。不過,帶著她了,我們就得多留神些。”虞期笑了笑:“久久,我這便去,兩個時辰後便回,你等著我。”
“好。”
***
虞期走後,久姚回到妺喜的寢宮,伊摯已悄然離去。
久姚給妺喜解釋了自己八年相貌不變的原因,隨後陪妺喜吃了午飯,又陪著她漫步消食。
天氣微暖,空氣裏彌漫著淡淡的花香,有宮女隨在兩人身後默不作聲。
妺喜關懷的將久姚耳邊的亂發打理好,笑著說:“阿久,我帶你去看看傾宮。”
“傾宮……”久姚霎時就想到許多人關於傾宮的說辭,那是一座史無前例的宮殿,可他們提起它時,卻無不憤慨夏帝和妺喜的荒唐享樂。
久姚心裏生了些抵觸,沒有說話。妺喜也當她是默認了,帶著她過去。
久姚曾聽不止一人說,傾宮之所以名為“傾宮”,是因為它高大奢華,從地麵仰視看去,宛如要傾倒。久姚此前一直無法理解那是怎樣的一種感受,直到今日她真的站在傾宮麵前。
她呆住了。
原以為夏帝的宮殿已是世間之最,不想這傾宮還要歎為觀止。驚歎於它的高大,仿佛要聳入雲-端;驚歎於它的重簷疊嶂,仿佛如岷山那般延綿廣闊;驚歎於它的奢華,那無數點綴著象牙玉的笏板將整座宮殿映照出牛乳般的暖白。久姚仰頭,一時間隻覺得宮殿巍峨如崖,似要傾倒下來,腳下不禁朝後退走,竟覺眩暈的站不住腳。
她癡癡望向妺喜,多想誇讚這傾宮的鬼斧神工,可她說不出來。她隻想知道,這座奇跡般的宏偉宮殿耗散了多少財富,又將多少工匠埋骨於此。
“阿久,漂亮嗎?”妺喜道:“我從沒想過能登上如此漂亮的宮殿,這傾宮之上有一‘瑤台’,整個都是玉做的,那當真是美極了,要不要上去看看?”
久姚想點頭,可腦袋卻控製不住的搖了搖,僵硬無比。
妺喜有些不解:“你不想上去看看嗎?”
“我……”久姚如鯁在喉,正想說什麼,忽的瞅見一道蒼老的身影在朝這走來。
仔細瞧那老人,久姚認出他正是大夏百官之首的上大夫關龍逄,八年了,他已年近九十,身形佝僂的已不像是人,步履蹣跚隨時都似要跌倒。唯一不變的是他的眼神,和從前一般正氣凜然。當年,他便是用這種眼神斥責久姚和妺喜。紅顏禍水,這詞語久姚從不曾忘記,隻覺得一次比一次更刺耳。
妺喜也瞧見他,當即沉下臉色:“關大人。”
關龍逄冷冷道:“王後。”
見他不施禮,妺喜眼底一片風雪茫茫。久姚瞅著不對,忙施禮道:“有施氏久姚,見過關大人,不知關大人怎麼也來傾宮了?”
不等關龍逄回話,妺喜便按住久姚的手背,說道:“阿久,關大人向來為老不尊,不把我和大王放在眼裏,你又與他行什麼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