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醉入懷(2 / 2)

一遍又一遍倒酒,方彝漸漸空了,久姚歪歪斜斜的晃著方彝,軟糯的聲音竟是勾魂攝魄,“沒酒了,喝光了……岷山君,再變些酒出來好不好……”

虞期按住久姚的手,收回了方彝,“你醉了,不要再喝了。”

久姚不滿的嘟嘴:“方彝……哪裏去了……再給我點酒,我還沒喝夠……”

“已經夠了,哪怕醉得再深,也終是要醒來的。”

“你好刻薄……”久姚歪倒在虞期肩頭,迷離的眼如秋水似的瞧著他,醉酒後的姿態是前所未有的嫵媚和婀娜。手裏的爵被鬆開了,沿著屋頂的斜坡滾落在地,發出沉而不鈍的聲響。久姚滑入虞期懷裏,摟著他低笑:“不讓我喝酒,那就抱我……罰你抱我到天亮,不許鬆手……”

虞期的身子微微震動,低頭看著久姚,她摟著他的肩頸,連哭帶笑,口中喃喃著什麼,含糊不清。女子幽蘭般的吐息夾雜了酒氣,更顯極致的嫣魅攝魂。這樣充滿豔色的辭藻本不該是形容她的,可此刻從她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卻偏偏是這樣。她在虞期懷裏啜泣,將他當作最後的支撐,漸漸地、漸漸地終於睡去。虞期不敢鬆手,唯有抱著她,閉上眼試圖平靜一顆跳得飛快的心。

遙想在岷山那麼些年,無數個寒冷死寂的雪夜都捱過去了,今夜不過是要在屋頂坐一宿而已,對他來說該是容易的吧。

可是,懷裏抱著的人,卻仿佛有放慢時間的作用,讓每時每刻的流逝都慢得熬人。

她是身子是冰的、又是燙的,眼淚是熱的、又是涼的,冷冷熱熱酸酸鹹鹹的在虞期的胸口攪合成一團,讓他忽覺得對這可憐的女子萬般憐惜,亦是忽覺得原來她竟是這樣不容易。

“為什麼……”久姚在睡夢裏哭泣、囈語:“為什麼都要離開,為什麼你們都要走……”

虞期皺眉。

“為什麼我們要出生在這個時代……為什麼如今,家不家、國不國……”

虞期霍地僵住。

多麼似曾相識的話!

他想起那遙遠的隻剩下碎片的過去,那個和他一樣降生在一千七百年前的人,拉著他的手,淚如雨下道:“為什麼你們都要離開?為什麼你一定要去岷山修仙,為什麼他一定要奔赴戰場?在這個時代,擁有一個美滿的家,便是如此遙不可及嗎?”

虞期望月苦笑。

這世上有種東西,永遠隻能經曆一次,便是“曆史”。曆史不能重寫,一如時間無法倒流。他再也不能回去那個時代,回去家人的身邊。而孤守在岷山的寒冷寂寥,便是他離開家人的報應。

英招無聲無息從虞期的身後浮現,今日它不曾進入袖裏乾坤,而是隱匿了身形在暗處,因此也目睹了有施氏的一切。

“久姚姑娘這次受的打擊太大了。”英招歎息。

“是啊。”虞期輕輕撫上久姚的發,手指從柔滑的發絲中梳理而過,“又是個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