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葉唐安婚事未定,這邊若衡倒是擇了個天氣晴朗而不失涼爽的難得好時日,明目張膽地約了殊墨出遊。
殊墨向來不喜歡拖拉,簡簡單單地將頭發束起,一身利落的白衣就出門了,像平日裏練功一樣,淡雅而清爽。
若衡抱胸皺著眉頭繞著殊墨轉了一圈,連連搖頭,把殊墨往屋裏推,口裏嘟囔著,“這麼重要的日子,你怎麼能穿得這麼隨便。不行,快去換一身……”後腳跟著殊墨進了她的屋子。
若衡手掌抵著殊墨的後背,把她輕輕推到梳妝鏡前一把按下,手指一勾就抽掉了她束發的發帶。殊墨一頭柔順的青絲驟然傾瀉,鬆散地披在肩頭,看上去倒是有幾分剛起床不久的惺忪。
殊墨從鏡子裏看到若衡突然無措的臉,有些好笑道,“怎麼,你會給女孩子編頭發啊?”全然沒有想到,自己的頭發被他握在手中,等會兒他編出個什麼花樣,出了門丟臉的可是她。
若衡是個死鴨子嘴硬的,不客氣道,“你別笑,看我給你編一個好看的。”說著拿起桌上的木梳,一手托著她的發絲,一手輕輕地握住木梳,一下一下地為她把頭發理順。
殊墨從銅鏡中靜靜凝視若衡的臉,他似乎消瘦了些,下巴比之前尖了點兒,下顎輪廓更加地清晰。屋裏光線不強,清晨的陽光謝謝穿過半掩著的窗扉,投在他的臉上,勾勒出他挺拔的鼻梁。從殊墨的角度,隻能看見他的一張臉,半明半暗,棱角分明。
這些日子連續奔波勞碌,他的眼眶深陷,盛了絲絲縷縷的疲倦,隱約有幾簇胡茬,正陸陸續續在他下巴上紮根。而他盡管沒有直視她,眼角餘光中漏出的深意,也已經有了殊墨看不懂的部分。他走過的路,他流過的血,他經曆過的點滴,都會變成歲月的痕跡,落入眼底。時光不緊不慢地走,卻從未忘記將他打磨和試煉。
意氣風發的少年郎不知何時,已經長成了雄姿英發的男子漢。
殊墨看著他入了迷,都沒有發現自己的發絲在這個男子漢的手中已經編出了一個簡潔的樣式。
若衡十分滿意地欣賞著自己手下的作品,專心致誌地做最後收尾的編發,全然沒有想到自己錯過了來自鏡中那一抹癡情的愛慕。
他隻不過是從兩側耳邊各取一縷,結成一束在腦後編成一股,最後用發帶係了一個歪歪扭扭的蝴蝶結。其實並沒有比之前殊墨自己紮的那個束發複雜多少,隻不過是若衡覺得她把頭發披下來會顯得更加溫柔,尤其是這個發帶還是他親自綁的,當然比之前的好看。
殊墨隻笑笑不說話,左右擺了一下頭,覺得若衡的水平高過了她的預想,所以也沒有說什麼,就遂他意罷了。她起身,“現在總可以走了吧。”她覺得這麼好的天氣,如果浪費大把時間在梳妝打扮上,著實有些可惜。其實不是因為可惜,她隻是迫不及待了。
“別急,過來,把你的衣櫥打開。讓本公子給你挑件出遊該穿的衣服。你看看你,這一身素色,像什麼話!”若衡說這話時,不知道他在殊墨心中的形象已經徹底地從一個高大偉岸的男子漢變成了一個婆婆媽媽、挑三揀四的老媽子。
他一眼就看見了衣櫥中壓在最底下的一件紅衫,輕輕一抽,這件被殊墨遺忘了很久的裙子已經在他手中展開。濃濃的石榴紅在殊墨眼中綻放,刹那間有些晃眼。
“就這件,去換上。”不容她說一個字半句話,他就轉身出門,並且把門關上等她換好衣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