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12月10日,日軍對南京城發動全線進攻。
數十架敵機從南京上空掠過,扔下數十枚炸彈,不分民宅和軍事設施,狂轟濫炸,肆意屠殺我國軍民。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陣天崩地裂般的響聲之後,南京城部分城牆被轟塌,一些守軍血肉橫飛,有些民房燃起熊熊大火,不少居民斷頭殘肢。
多處樓房塌陷砸死了許多軍民,慘叫聲此起彼伏。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飛機掠過之後,日軍又是一陣重炮轟擊。
南京城牆上的許多國軍士兵,被轟上半空又拋下,摔在城牆下,或是跌落在城牆下,成了肉餅,散成骨碎,化成血雨。
煙霧彌漫,血雨飄灑。
很多軍民死無完屍。
戰況十分慘烈。
但是,保衛南京的國軍大部官兵仍然頑強抵抗,以不怕死的精神,扣動機關槍、衝鋒槍、步槍,朝城外的鬼子射擊,阻滯著倭寇入侵的腳步。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城牆前,也倒下了許多鬼子。
12月12日,日軍5個師團對南京複廓陣地及城垣發動猛攻。
這一次,他們采取飛機、重炮、坦克、輕重機槍齊上陣,多兵種混合作戰,很快就攻破了中華門。
城門破。
日軍又在輕重機槍和坦克、飛機、大炮的掩護下,發起了衝鋒。
無數小鬼子邁著“羅圈步”,端著“三八大蓋”,衝進城中,對南京城中軍民,開始實施慘絕人寰的大屠殺。
大批逃難居民與潰退的國軍散兵擁擠在街道上,城中秩序開始陷於混亂。
小鬼子見人就殺,看到女人就抱、就扒、就掄。
嚎啕聲、慘叫聲彙成了一曲悲歌。
但是,來自倭國的這幫人渣,連雞、狗、鴨等生畜都不放過,捅死或槍殺雞、鴨、狗後,就拾起死物,放進背部的背囊裏,結果是他們自己弄得自己渾身血淋淋的。
真是十足的畜生。
隨之,其他城門也陸續被倭寇攻破。
京城失陷,山河破碎,國將不國。
數十萬軍民全部奪路湧向下關,爭相搶渡,亂成一團。
從挹江門到下關,人山人海,呼天叫地,爭先恐後,自相殘踏、被踩死的人不計其數。
“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
“殺殺殺……殺光支那豬……”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鐵騎踏碎了京城的寧靜。
鬼子的軍靴踏碎了老百姓的夢。
槍聲和慘叫聲,尤其尖銳和剌耳。
南京城裏外皆成血色。
城中一棟大樓的廢墟裏,來不及撤走的部分通訊兵,被部分鬼子圍困。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啊呀啊呀啊呀啊呀啊呀……”
雙方借殘牆廢墟作為掩體,發生激烈槍戰。
不時有人中彈慘叫,無論是鬼子或是國軍,都有人傷亡,不時有人倒在血泊中。
廢墟裏的這小部分通訊兵僅剩十餘名,其中四名是美少女,且是少尉以上軍銜的美女軍官。
他們因為是臨時接到的撤退命令,既要燒毀機密文件,還要毀壞通訊設備,也要埋藏部分物資,稍為遲緩了二十多分鍾,便被鬼子兵圍上了。
在此前,這棟樓遭到鬼子迫擊炮的轟擊,樓頂已塌,有幾根柱已歪倒,滿地的瓦礫與斷磚。
全連大部分通訊兵已經慘死,所剩的十餘人東奔西跑,卻始終衝不出這棟廢樓。
鬼子的槍法準,“三八大蓋”射程遠,還有輕重機槍相助。廢墟裏的國軍官兵又都是通訊兵,如何是這幫小鬼子的對手?
他們的身旁和四周,殘屍殘體到處都是,血跡斑斑。部分士兵雖然被炸死,卻還沒有瞑目。
此時,他們每二人一個小組,委蛇於各處殘牆下。
子彈越來越少了。
有的通訊兵,早已負傷,渾身是血。
廢墟的四周,已被鬼子兵包圍。
圍攻這棟的鬼子其實也不多,隻是一個小隊兵員,就是仗著武器精良,仗著作戰經驗豐富。在廢墟裏的通訊兵,借殘牆掩護射擊,鬼子也傷亡了十餘人。
“砰砰砰……砰砰砰……”
“啊呀……啊呀……啊啊……”
東南角的兩名女兵萎著身子,借著殘牆的掩護,換上新彈夾,又探頭察看圍來的鬼子,她倆端槍欲要射擊鬼子時,卻不小心中彈,反被鬼子的“三八大蓋”擊傷,各自慘叫,鮮血淋淋地倒在牆角裏。
廢樓的西南角也被鬼子撕開了缺口,十名鬼子兵端槍越牆而入。
西北角的國軍少尉、一身戎裝、英姿颯爽的美女軍官吳嫣正伏於殘牆處,端槍射擊鬼子,忽聞慘叫聲響而回頭,不由泣聲而喊:“韓麗……張美……”
吳嫣看見自己的兩個好姐妹、好戰友韓麗和張美中彈倒地的慘狀,心頭大痛,不顧危險,轉身起身,握著勃朗寧手槍,揚手就是三槍,打出三彈。
“砰砰砰……”
“哢……”
但是,在她第四次扣板機的時候,手槍裏卻沒子彈了。手槍發出空殼的聲音。
吳嫣一下子便僵楞地站在牆角裏。
忽然間,她心裏掠過一個念頭:沒子彈了?唉,看來,我今天隻能盡忠報國了。唉,這究竟打的是什麼仗呀?我們十萬官兵,敵不過鬼子幾萬人!唉,石維華,我的初戀,永別了,讓我們在黃泉路上相見吧!
此時此刻,吳嫣傷感之餘,腦際間又掠過了她與石維華相遇、相識的一幕幕……
1936年12月,一腔熱血的吳嫣和一群學子參加了北平學生軍事訓練團。
她和她的兄弟姐妹們從北平大學的學生變成了這支著名學生兵團中的一員。
學生兵團分為三個大隊,吳嫣成為二大隊的一員。
這個團隊,多是剛剛招進的一些知識青年,以平津地區的大學生、中學生為主。
因為知識分子難得,北平守軍將他們組成學生團,是想將他們培養成未來的軍中骨幹。
吳嫣與其他同學一般,參加了步兵操練、射擊、勤務、救死扶傷、通訊聯絡等等種種的嚴格軍訓。
她是南京人,父親是名聞全國的殷商。出身於富人家的吳嫣,本是嬌滴滴的。
現在當兵了,天天要參加異常艱苦的訓練。
她如何受得了?
她有思想準備,可是她的體質承受不起。
不僅僅是她受不了,她的一幫女同學也受不了。
一天正午集訓,她和韓麗、張美、盧彩英等女生都累倒在操場上。
“砰砰……”
吳嫣剛撲倒在地,屁股便挨了教官兩腳。
“哎呀……哎呀……”
教官打她,一是為了嚴肅軍紀,二是為了提升學生團的戰鬥力,出發點是好的,並非有意欺辱她。
吳嫣慘叫了兩聲,俏臉泛青,珠淚噴簾。
她強撐著要爬起身來,可是,雙臂卻無力。她怎麼爬,怎麼撐,也爬不起身來。
眾學生兵敢怒不敢言,更不敢伸手去扶她。因為他們到這裏當兵是他們的自由選擇,不是被強迫來的,不是被征來的,也不是被拉壯丁來的。
他們當初是憑一著一腔熱血來的,是主動的,不是被動的。而參加軍訓的學子們,在艱苦集訓麵前人人平等,沒有人是特殊例外的。
挨教官的打,也一樣。
而教官此前也一再聲明:嚴是愛,寬是害。現在學生兵在軍訓中受的隻是一點皮肉之苦,挨了教官的打,隻是丟了麵子;若是上了戰場,丟的就不再是麵子,而是生命了。
“住手!不可以這樣體罰女兵。”
此時,一人跑到教官身旁,大喝了一聲,附身伸手,扶起了吳嫣。
此人真是大膽,竟然在千餘人的隊伍中越眾而出,一點也不給教官麵子,也不怕違反軍訓紀律。
難道他的軍銜比教官還高?
“謝謝!”吳嫣在此人的扶持下,強撐起身,側眸望向來人,臉紅耳赤地道謝。
她側目而視時,芳心不由一陣狂跳,心裏暗道:喔噻!小帥哥來的!真俊!難道,他就是我生命中的真命天子?
來人是一位二十出頭的少年軍官,麵目英俊,虎背熊腰,一身戎裝,威風凜凜。
他天生威儀,令人心折。
吳嫣就這麼瞟了這位少年軍官一眼,便是一陣臉熱心跳,手腳一陣酸軟,竟然不由自主地斜靠在這位帥哥軍官身上。
就這麼一靠。
她心裏又產生一種異樣的情愫:他的胸懷真寬!真厚實!真溫暖!我要是能這樣一輩子讓我靠,那該多好啊!她對男人有這樣的感覺,乃是人生的第一次。
“怦怦怦怦……”
這回,她的心跳聲特別響,跳得特別快。
她自己都能聽得到心跳聲。
登時,吳嫣便額頭見汗,感覺雙頰似火燒一般。
她的心頭忽然湧起一陣幸福的暖流。
她心生異樣,腿腳一軟,從少年軍官肩膀滑倒下來。少年軍官急忙橫臂一抱,將她攬在懷中。
這一刻,吳嫣感覺就象浸泡在溫泉中,熱氣騰騰,水汽雲霧繚繞,如入仙境一般,整個人輕飄無力,處於彩蝶飛舞的暈眩之中……
教官也是身材魁梧之人,牛高馬大,看看扶起吳嫣的少年軍官肩膀上的扛星,便知其軍銜遠不如自己,不由怒氣更甚。
他暗自心道:臭小子,難道你不知道官大一級壓死人的道理嗎?老子的軍銜比你高,官比你大,老子壓死你。哼!你這臭小子沒有自知之明,不自量力!竟敢當眾損老子的顏麵。
本來,教官隻是嚴格執行軍訓紀律,並無私心。現在,被眼前少年軍官一聲斥責,登覺顏麵無存,心態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