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數月,謝律又忙得天昏地暗。偶爾難得中午得空回家,卻發現不知何時起,阿瀝似乎常來串門。
他畢竟曾是影閣護衛,亦是荀長一手□□的。可惜失了荀長信任,新帝登基後卻隻撈到了京城衙門底下東邊的捕快頭子做。不過以他的身手,這整日抓賊的活兒倒是幹得挺得心應手的。
不過,京城裏常日,總還是太平居多的,所以他常常巡街巡完了,半天都無事可做,巡來將軍府這邊,就進來喝個閑茶。
“我成日裏都忙得很,阿瀝你抽空多來陪陪阿紙、昭昭他們。”
謝律並沒將此事放在心上,隻因他近來因一事暗自擾心——皇上登基之時,曾說好了不追究成王、寧王餘黨,卻不知怎麼的,近來頻有動作,前晚更是突然就包圍了京城幾名高官宅邸,從中抄出了同成、寧二王的來往書信。有的斬了,有的下獄,一時間朝中人心惶惶。
隻是殺雞儆猴而已,還是……宴語涼出爾反爾,要像前朝一樣大興文字獄,自此朝中人人自危了?
謝律雖說自那日漢南城小樓一別之後,便不曾再與寧王有過牽連,但倘若皇帝真的打算一一清算,他就不信自己不會被宴語涼荀長他們毫不猶豫就劃進“寧黨”的範圍裏。
“阿瀝他今兒說,成王、寧王他們兩個上個月分別被圈進的王府押送去了天牢,不知皇上要作何打算,情狀……好像很是不妙。”
謝律愣了愣,解衣欲睡,卻沒想到慕容紙會和他說這個。
“唉,阿瀝也真是的,來玩就來玩,幹嘛要和你說這些?這種事啊,阿紙你以後少聽吧,聽多了……也不過徒增煩惱罷了。”
“你雖嘴上這麼說,”慕容紙伸出手去,揉了揉謝律疲倦的眉心,“可心裏又何嚐放得下呢?瞧你這幾日愁容滿麵的,就別再瞞著我了吧,實話跟我說,若陛下真的要對寧王不利……你,打算如何救他?”
謝律半晌無言,解了衣服,黑暗之中躺下,將慕容紙攬在懷中。
“阿紙,你別胡思亂想。”
“你若要救他,就不要因為顧著我而掣肘,我是……認真的。”
“你放心,陛下還沒有那個意思,不過是嚇唬嚇唬寧王他們而已。我會多勸著陛下,讓他對寧王他們網開一麵的。阿紙放心,我隻想守著你安安心心的,絕對不會去做什麼以卵擊石的傻事的。”
“瞧你的臉!你把我當什麼了啊?”
月色如鉤,從窗子照進房中,慕容紙一把捏起謝律臉頰:“我雖心胸狹隘,也不到那個地步吧!你同寧王畢竟曾是主仆,如今他落了難,你憂心又有什麼錯?這就好比……好比當日楓葉山莊遭魔教洗劫,我們雖是局外人,卻也無法安理得坐視不管不是麼?”
***
轉眼已入隆冬,近來城中眾人嗟歎紛紛的,皆是成王自盡於天牢之事。
“可憐啊……寧王怕是也不遠了,可惜了滿腹詩書才華啊!那麼多好詩,以後再也讀不到了……”
“都不如太子聰明啊,跟對了人,輕輕鬆鬆洪福齊天,這結局簡直是天壤之別啊!”
“噓——等皇上自己有了兒子,還不知當今太子什麼下場呢!”
那日下朝,謝律原先受邀去宴落英府上商討事情,卻見宴落英卻對他招了招手,麵有異色。
“昭明哥哥,你不然今日還是……早點回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