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鏡老板,這個點你怎麼來了?”這才六點,就算夏天日長,也不過剛剛天亮。李遇踩在人字梯上,掛好吊蘭後,一邊往下爬一邊問:“才考完不多睡會兒?”
這店整體麵積不算小,卻也耐不住植株多。留出供人通行的地方後,要想多擺些花草,有些小型的盆栽,就隻能掛到頭頂天花板上。這也是許多花店普遍的做法,能最大限度地利用空間,李遇這會兒正做著的,就是把新分盆出來的吊蘭掛上去。
“睡不著,一到這個點就醒,平常學校都這個點響鈴,習慣了。”蘇鏡目光一掃,就看到梯子下邊還有幾盆吊蘭放著待掛,連忙幫忙:“李哥你別下來了,我給你提。”
“不用,也沒幾盆,都掛得差不多了。你才考完,正該好好歇歇,高三多累人。”瘦成這樣,要是蘇叔蘇嬸還在不知道得多心疼:“吃早飯了沒?我帶了包子和粥,就放櫃台上,快去吃。這麼幾盆我一會就能掛完。”
蘇鏡沒聽,李遇也隻好隨他。蘇鏡還沒來前,他就已經掛了不少,這會兒地上也沒剩幾盆,兩人分工合作,很快就完事了。
活做得快,包子拿起來都還有些燙手。李遇被燙得直吸氣,一邊吃,一邊還遞給蘇鏡兩個:“我媽說放假了你肯定會過來,特地做了包子。平常我想吃求半天都不帶搭理我,今天還是托了你的福。你快吃,萬一她以為我獨吞那就慘了。”
包子皮薄餡大,表皮十分暄軟,餡是香菇筍絲的,香得不可思議。從小到大他就好這口,爸媽疼他,隔三差五就給他做,偶爾太忙沒空,李遇媽媽也會幫忙包些。
說起來,爸媽的手藝也都是從英嬸那學來的。上輩子自從去了廈市上大學,這味道,直到死,都沒能再嚐一次,沒想到才回來就能吃到。
可惜回來得太晚,沒能在出事那天阻止父母出門。好在晚得也不算離譜,爸媽去世大半年,自己才高考完,花店還沒倒閉,花圃也還沒轉租出去。憑著上輩子的所學,他就不信還保不住父母的心血。
兩個包子解決起來很快,饒是蘇鏡心裏懷念,一口一口吃得格外珍惜也一樣。李遇看得好笑:“想吃家裏還有,我媽做了許多凍在冰箱裏,說都要給你送去呢。喝粥麼?”邊問邊倒了碗出來。
蘇鏡剛重生,什麼都沒顧上就過來,站對街看了老半天,一直不敢置信,直到勉強平複了心情後才進來,自然是沒顧得上吃早飯的。
之前什麼都沒吃倒還好,這會兩個包子下肚,胃裏有了實物,饑餓感都被喚醒了,半大的少年,正是吃窮老子的時候,兩個包子也就剛夠嚐個滋味,當下也不客氣。
保溫壺隻有一個碗,出門的時候嫌麻煩,李遇就沒多帶,想著輪流吃就好,洗幹淨了照樣用。這會兒看蘇鏡吃得香,自己卻也饞了起來,等不及,幹脆就直接抱住壺體,沿著邊往嘴裏倒。
他家離花店近,一路過來,包子隻用保鮮袋裝都還熱著,粥放在保溫壺裏,那溫度和剛出鍋的沒兩樣。蘇鏡端著碗還有些怕燙,吃一小口得吹小半天,眼見李遇這麼豪放,當下就傻了眼忘記阻止。
“嘶!”一聲慘叫。李遇被燙得齜牙咧嘴,手裏卻還緊緊地抱著保溫壺不放。簡直了,蘇鏡終於反應過來,連忙放下粥碗給他倒水。
店裏就有飲水機,就放在櫃台旁邊,倒水倒也方便。李遇接過水杯,含了一大口涼水在嘴裏,在涼水的作用下,嘴裏刺痛的灼燒感終於稍退,這才感覺又活了過來。
“弟弟啊,如此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小人隻得以身相許。”
“我要你有什麼用,又不會洗衣又不會做飯。”
還能貧嘴,看來沒事。蘇鏡端起碗繼續吃,這麼一會兒,粥碗邊緣的那一圈,已經不怎麼燙了。
“不會洗衣也不會做飯,可我能看店啊!”李遇舌頭被燙傷還不甘寂寞:“你李哥我身強體壯還聽話,讓幹啥就幹啥,小鏡弟弟,小鏡老板,真的不需要嗎?”
“不需要!”蘇鏡知道他什麼意思,卻不能答應。李遇比他稍大一點,學習不好,出社會早,闖蕩了幾年攢了點錢後,和他媽一起開了家小餐館,如今生意紅火,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哪能扔下自己的店不管,跑來幫他看店。
兄弟感情再好,鄰裏間再幫扶,也沒幫扶到這地份的。爸媽走後這半年,英嬸他們已經幫自己很多了,吃穿小事不說,店裏時常也是李遇過來照看的。就連大伯那對夫妻找上門,怕影響自己複習,都是英嬸和李遇出麵幫著打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