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意那邊從蕭彤的心理診療所出來,翌日就由厲承曦帶著去了她從小長大的那個小區。
車子開進斑駁陳舊的樓群,不過短短半年,這裏人跡都顯的稀少許多,幾乎看不到什麼人影。這還不到冬天,外麵景『色』正盛,這裏的環境卻顯得寂寥而蕭瑟。
他們沿著掉了漆的鐵質樓梯往上,一直到了家門口才停下。從下車開始隨意的目光雖四處打量,眼裏卻全是陌生,厲承曦則拿了鑰匙開門。
因為他們要過來,厲承曦昨天就已經提前讓人打掃過,屋內的擺設還是維持著原來的麵貌。比起他們現在住的地方,這裏真的是很小的一間房子,一眼就可望進整個格局,家具也陳舊而簡樸,卻猶可以看到曾經生活的信息。
她在屋子各處轉了轉,從陽台到廚房,然後又從媽媽的臥室到自己的房間。尤其她的那一間,裏麵還有許多東西沒有整理。
雖然依舊沒有什麼印象,但一個人的眼光和品味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偏差太遠的,她看著整個屋子的擺投,雖然並不華麗,卻直覺那些都是自己的東西。
最後再回到客廳的時候,注意到櫃子上擺著幾張照片。
她拿起一張兩人的合影,目光落在上麵麵對鏡頭笑得慈愛的中年『婦』人臉上,心頭莫名湧上酸楚。
“她就是我的媽媽嗎?”隨意問。
“確切地說是養母。”厲承曦回答。
說起來張桂蘭的死,他多少也有點責任,畢竟她是一直視隨意如親女的長輩,他此時提起來,心頭也有些百感交集。
對,養母。
關於自己的事,厲承曦昨晚也有跟她粗略地講過。
她本是白家的孩子,卻因親生母親不被父親家接受,所以一出生就流落在外。母親精神方麵有些問題,所以幾乎是由養母張桂蘭親手撫養長大。
眼睛瞧了她許久之後,不由又將目光移到另一張照片上。那是她與張桂蘭、封禦琦的全家福。
裏麵的張桂蘭看起來更年輕一些,而她與那個男孩子……對,那個年紀應該也隻能稱為男孩子,因為看起來十分青澀,這應該是讀初中的時候吧?
男孩雖然看起來有些瘦,麵容卻很清雋,她眼裏卻閃過一絲驚異。
怎麼說呢,這個男孩其實與那個國外自稱她“哥哥”的男人相貌並不算相同,卻說不出為什麼,總感覺的有些相像。
“你記得他?”厲承曦感覺到了她的變化,忍不住抓著她的肩頭問。
隨意吃痛地蹙眉,然後抬目瞧著他搖頭。
厲承曦的目光卻並沒有放過她眼睛裏的神『色』變化,又問:“那你是曾經見過他?”
如果是完全陌生的人,她應該如對張桂蘭一般的反應,可當她目光投注在封禦琦的照片上時明顯然不同。
雖然封禦琦對世人來說已經死了,可他的屍體莫名失蹤,他不是沒有懷疑過,隻是當時發生的事太多,他無暇顧及罷了,此時卻忍不住開始大膽猜測。
隨意卻搖頭,然後有些遲疑地開口道:“我在國外醒來時身邊確實有個自稱是我養兄的人,隻是與他長的卻並不一樣。”
封禦琦雖然已經死了,可他也是與隨意有關的人。事情就算過去的時間久了,在網上仍是會查到一些蛛絲馬跡的。
“那他長什麼樣子?是做什麼的?又跟你說了什麼?”厲承曦問。
隨意一律搖頭,大概一時也不知道從何說起,隻道:“當時我在醫院裏醒來,他就自稱是我的養兄,並說我是從小在國外被人收養的華裔。
我並沒有他的照片,將我安排好後,他也不怎麼出現,隻是偶爾『露』一次麵。”
當時她還懷疑過他是什麼國際間諜之類的,隻是他對自己很好,所以她並沒有深究罷了。
哥哥?
這是這麼久以來,厲承曦查到她之所以到國外的唯一線索。他也看的出來隨意對自己還是有些保留,卻也忍住沒有再問什麼。
或許她想通了,會主動告訴自己。
兩人從小區裏出來後都有些沉默,車子開回家途中,隨意突然提出想去拜祭一下張桂蘭。
厲承曦也沒有反對,便讓司機調了車頭,陪她去了。
墓地安排的很好,依山傍水。
當然,與張桂相伴的還有封禦琦。
她將帶來的花束放在鑲著張桂蘭的墓碑前,久久地望著這個善良的女人,一句話都沒有說。
其實她還沒有恢複記憶,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是想到這樣一個女人竟沒有得到善終,心裏有些難過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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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東將邵毅帶走後,鄧波兒開車離開酒店。而且想也沒有多想,便開車直奔邵東的別墅。直到快到門口的時候才反應過來,又猛然踩了刹車。
夜『色』茫茫,她透過擋風玻璃望著不遠處那棟別墅。其實兒子就近在咫尺,她盯了許久之後,最後她還是將車子掉頭,獨自回家。
打開門,昨晚還熱熱鬧鬧的房子,這會兒顯的格外清淨。尤其客廳與臥室裏還都是邵毅的東西,此時落在她眼裏難免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