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番外章(1 / 3)

一隻老鷹破雲而出,轉眼又被高速運動拋在後頭。

他一把拉下舷窗,歪著腦袋閉眼培養睡眠,聽見王嘉峪和空姐小聲交流的低語,細微得像刮過頭頂的風。高跟鞋走遠,又嗒嗒嗒地回來,南渠感覺到身上蓋了一條毯子,腦袋也像煎餅一樣被平平穩穩地攤到了兩條並排的大腿上。

耳朵被揉了揉,王嘉峪在一片飛機上特有的安靜中對他道,“寶貝,別把臉朝著我的鳥,機震不安全。”他狀似溫和的語氣裏藏著那麼一丁點的笑意,南渠耳朵一過,立馬就察覺出來了。

他聽到自己牙疼似得抽氣聲,忍了忍,默不作聲地翻了個麵,整個人縮成了一團。他不知道自己裹成了多小一隻,隻感覺被一雙手搭在皮膚上時自己仿佛濃縮成了罐頭裏的光團子。

問過係統對自己那樣的外形有什麼想法,係統描述了一遍,說自己仿佛是被手抓著那樣溫暖,南渠去碰它,在冰天雪地裏,從罐頭裏鑽出的光團子簡直就是個高級暖手寶。可是這個讓他愛不釋手的暖手寶此刻正待在托運艙裏,擠在一堆莫名其妙的行李中發光發熱,一邊咒罵著頭等的兩個狗男男,一邊嫌棄著擠著他位置的成人玩具。

而南渠就那麼閉著眼在王嘉峪的腿上躺了整個旅程,並沒有真正睡著,因為他一直在絞盡腦汁地思索回家後要怎麼和家人解釋這個人高馬大的兒媳婦。要怎麼介紹才是最為穩妥?怎麼出櫃才不會嚇到好容易盼著他的醒來的父母?他想得腦仁直疼,生怕王嘉峪出什麼幺蛾子。

他有多久沒見到過家人了?他計算不了,任務太過漫長,似乎他絕大部分的生命裏,都被旁邊的人以不同形式而占滿了,但是他的家人,反倒是支撐他完成任務最重要的理由。

飛機快落地時,南渠在廣播聲裏睜了眼,王嘉峪同時和他說話,他說,“到了。”南渠說,“怎麼辦?”

王嘉峪眯了眯眼,機艙裏因為快落地而顯得略微嘈雜,“你媽不喜歡我這樣的帥哥嗎?”

“喜歡啊,可是在我媽心裏,我爸是第一帥,我和我哥隻能並列第二,你這樣的……”南渠上下掃視他幾眼,嘖了一聲,“她覺得不踏實。”

他強詞奪理道,“我怎麼不踏實了,下盤又穩又有力,跟火車似得……”他越說湊得越進,到最後,幾乎是在咬耳朵了。

南渠一臉你沒救了,扭過頭不打算理他了。

王嘉峪搖頭笑笑,“待會兒你就和你爸媽表現得沒我不行,沒我活不下去了,懂嗎?”

南渠瞥他一眼,“我們先來約法三章,我爸心髒不好,你要是敢亂說話……”

他立刻舉手立誓,眨眼道,“我肯定會很乖的,對了……”他話鋒一轉,“你家隔音怎麼樣?”

話不投機半句多,南渠實在是不想搭理他,可是王嘉峪纏人功夫厲害,明明之前看到的實驗室紀錄片那都是個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男人,方方麵麵的蛛絲馬跡都如此,可是這人的劣根性在他麵前就被無限放大了。

南渠並沒有告訴家人他要回國的消息,此刻的北半球還處於冬季,剛從阿根廷的冰天雪地裏逃出來,一下飛機又陷入了雪糕一般的雪地裏,一踩劃拉一個深深的腳印。

南渠戴上帽子,又纏上圍巾,和王嘉峪一人一隻的掛脖手套,南渠一手拿著一隻從行李箱深處翻出來的罐頭,一手被王嘉峪揣在兜裏,混血外貌的高大男人在機場大廳十分惹眼,而不同尋常的男男關係引來注目,南渠埋著腦袋,催促他走快點。

隱約察覺到有人的掏出手機拍照,南渠更加無地自容了,盡管曆經了幾次出櫃,可是回到家了,思維換掉,他依舊對自己怎麼彎掉的感到莫名其妙。

王嘉峪抓著他的肩膀帶著他快步出了機場,隨手招了輛拉私活的計程車司機,司機按下計價表,從後視鏡裏看他們,“上哪兒?”

南渠懵了一下,王嘉峪勾著他的脖子使力,“還記得家住哪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