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文學 他是土地的兒子(1 / 1)

報告文學 他是土地的兒子

暑假中,我幾次去王複才家。好家夥,每次都見他赤膊上陣——在臥室那張與雙人床大小相差無幾的畫桌上揮筆作畫。矮墩墩的身坯加之黝黑的膚色,實在樸實得可以,使人不會不相信他當農民時可以從家鄉的屏風山上穩穩挑下50多公斤重的柴擔來。他畫得來勁時那國字臉上的濃眉、大眼、嘴角似乎一齊攢足了勁頭,乍看這架勢誰說不像下力氣忙著割稻的農民?

我說,我挺欣賞他這陽剛氣十足的派頭。嘿,我這一說,他倒作起娘娘腔來,吞吞吐吐地說,要是把這副粗相寫出來會讓人家笑話的。我正為寫不寫犯難,他那外表文靜的愛人倒比他豁達,頂過來一句:“大男人家裏赤膊算啥?又不是繡花娘子。”這句可真靈,王複才再也沒敢吭聲了。

當王複才還在鎮海河頭當團委書記談戀愛時,他的愛人就為他畫技的長進作出過貢獻。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濃情蜜意的農村姑娘為農村秀才王複才擺著姿態當模特兒。直到如今,王複才每夜臨睡前,當妻子的還要為夫君收拾攤得滿床的紙和畫。對於這樣的愛人,犯點“妻管炎”值得!

別看現在的王複才能在各種書畫班上神氣活現,指手畫腳,講得頭頭是道,贏得熱愛書畫的農村青年成群結隊騎車趕來聽課,可是過去他卻是個靦腆的後生家,除了上山打柴,下田幹活,就躲在屋裏二門不出,描啊,畫啊,人家來瞧瞧,他會鬧得滿臉通紅,一副沒出息的樣子。難怪他母親要叫他“繡花娘子”。

後來他毅然放棄吃皇糧的鄉團委書記工作,去了浙江美院學畫。畢業後,竟把他原先“福”字輩名字的“福財”自作主張地改成“複才”。這使得他的父母很不高興。幸虧王複才是村裏有口皆碑的孝子,困難時期寧願步行十公裏也要省下車錢,為母親捎上一包諸如豆酥糖之類的點心。鑒於這一品性,王複才的更名才沒再遭到村中輿論的“非議”。

對複才兩字,王複才解釋說:“我這人底子薄,隻有反複磨煉下苦功才能成才。”可能正是憑著這一點,使王複才從河頭鄉的“牆上開花”,發展到現今在全國展覽、比賽中多次獲獎。

有趟王複才去雁蕩山冒雨寫真,迷蒙的奇山秀水令他心醉如迷,連手中的雨傘丟了也毫未察覺;去紹興柯橋寫生,正值天寒地凍,硬是用凍僵的手指在一天半時間裏麵畫了20多幅完整的速寫。

我翻過他的幾十本速寫,往往極平常的景色,經他組合就構成了美妙動人的畫麵。他的山水畫既有傳統痕跡,又有自然求變之貌,筆墨間洋溢著他熱愛家鄉的激情。難怪他的老師周倉米為他的個人畫展題下“寫取江南處處春”的句子。另外還想說一句,王複才平常性格不緊不慢像溫吞水,凡登門求教的,他都老少無欺,耐心指點。但一次卻對兒子大光其火,原因是兒子得了全國兒童畫金獎後,從此不想再跟老子學畫。不過事後王複才的心又軟了下來,說是兒子身體太弱,跟著他學畫實在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