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話 鳳陽花鼓
附唱詞:
說鳳陽道鳳陽,鳳陽本是好地方。
自從出了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
大戶人家賣牛馬,小戶人家賣兒郎。
奴家沒有兒郎賣,身背花鼓走四方。
說戲:
花鼓後的血淚
記得我六七歲時去上海外公家,小娘舅帶我坐黃包車去“共舞台”看戲。記得折子戲專場有一出《鳳陽花鼓》戲。
當時,在我小孩的眼裏,那台上鳳陽女子的花鼓打得很是熱鬧,打得讓人眼花繚亂。而台下的大人,則不時爆發出尖叫聲和怪裏怪氣的噓聲。
回去後讓北大畢業又是戲迷的外公知道了,把小舅舅痛罵了一通,說是要把我帶壞。
外公去世已許多年了,現在想起他對《鳳陽花鼓》這出戲的一些看法覺得頗有道理,現在借我的口,說一說此戲,讓年輕的讀者對很少聽說過的《鳳陽花鼓》有所了解:
《鳳陽花鼓》是一直被作為色情玩笑戲來演出的,看戲者欣賞的是色情,演戲的也加強這方麵的賣弄技巧。而埋藏在戲背後的血淚故事,在打情罵俏中被遺忘了。
實際上從《鳳陽花鼓》戲裏可以看到舊社會的殘酷和醜惡:醜公子的醜惡代表了一班花花公子大少爺的醜惡嘴臉。大爺有的是錢,玩弄女人是他的權利,卻又並不慷慨大方,抱著“錢用在刀口上”的極端自私的觀點。戲中的醜王八代表了男權社會中最沒出息卻又最齷齪下流的丈夫,靠出賣妻子的肉體來養活自己,卻又處處表現著男人的妒忌,自私,貪婪,無骨氣。鳳陽女子是活商品,打花鼓隻是醜公子和王八之間的一場買賣。這種買賣是用血和淚來交易做成的。
《鳳陽花鼓》如要將其變得有意義,劇中應該加強鳳陽女子痛苦的描寫,女主角可以滿麵堆著淫蕩的笑,可以賣弄腰鼓和舞步,但要緊的是應該表現出對於這種賣笑生活的忍痛、不平和反抗精神。更不要忘了《鳳陽花鼓》的時代背景:在殘酷的封建軍閥戰爭中,它隻是難民戰時流亡圖中的一小幅。如果加以積極的改編,《鳳陽花鼓》是可以從色情戲轉變為一出有積極意義的反封建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