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號第一的人已上了考場。
幾人中最靠前的是紅蓮，排號是六，接下來才是藍音。
排號第一的人已經在作詞了，藍音不再與她們調笑，而是全神貫注的看往台上。
隻見那女子在紙上狼毫幾筆，便下令要了古琴來。
素手輕彈，皓腕纖纖，一詞一調皆在線上，這看上去運氣不大好的人竟有幾分好天賦。
一曲畢，女子輕瀲廣袖，躬身鞠手。
“過！”一道威嚴的聲音。
女子歡喜退下。
“下一位！”
“過！”
“下一位！”
“過！”
“下一位！”
“出去！”不悅的聲音。
藍音一個激靈，暗道這人果真沒有過。
前五位都順利通過，到第六位的時候驟然一卡，眾人都好奇的看向台上。一張陌生的臉孔，尋問四周，皆答沒見過。
眾人便悟了，原來不是學堂中人，怪不得不能通過。一時間，眾人看台上女子的目光便帶些輕視。
紅蓮僵在台上，快要瘋。她竟真的死在第一關?鬼的玩玩，鬼的不在意！紅蓮氣衝衝的跑下高台，看見一眾好友，隻覺丟人至極。
“咳！阿姐別怕，等會兒阿昭一定替你通過。”昭轅安慰道。
藍音廖欣燃也都輕言緩語。
紅蓮心裏好受許多。便重展笑顏對張衍說:“大冰山，你就沒什麼要說的嘛？”“還有你！”她目光一轉，看向有些發虛的張萱萱:“你虛什麼，跟你又沒關係。”
張萱萱心裏更虛了。
張衍自是沒有搭理她，眾人卻已見怪不怪。
那邊已是又過一人，輪到了八號。藍音的注意力便又轉向台上。
一刻鍾過的多快，幾個一刻鍾一樣快。一個接著一個，很快便輪到藍音。
“我要上台了。”藍音整整衣物，對一眾人說。
張萱萱突然拉住藍音的袖子，認真道:“藍音，你會過。”
藍音一愣，然後笑了起來，揉揉她的頭，點頭，“嗯，我會過。”
“哎呀呀，藍音肯定會過的。”
“藍音一定會過。”
“你該上去了。”她聽到張衍說。
笑了笑，轉過身，步履輕緩，毫無緊張之色。
至台上，躬身，執起狼毫，揮筆，筆走龍蛇，放筆，上交詞紙，一氣嗬成。
藍音向在場上幫忙的師姐要一把古琴。
古琴是橡木，中品。
藍音坐好，試音，平音，呼氣。
“一盞青燈微倦
飽蘸誰的愁念
青樓古巷
楠山歸佛
少年白衣廖廖
清淺淡影
工筆閑端，一紙畫卷
溶墨鬆紙雲端上
醞四時景
最怕驚了海棠
癡兒最怕寂寞。”
停音，低音，高彈。
……
“來看這九洲浩蕩
芸芸眾生
方能知五常
天涯誰知海角
不知躲而藏
明明一脈泱泱
此生昭彰
翠微描雲上
海棠花香
這白衣廖廖
自古清塵
薄命是驚才
恍惚迷離
不是幻象。”
聲調陡然一變，尖銳，淒戾。
“醞四時景
最怕驚了海棠
癡兒最寂寞”
聲調又低下來，她癡癡的說念。
“青樓古巷
楠山歸佛
癡兒最是寂寞……”
音寂。
停手，愣了一愣，伸手拭淚，鞠躬下台，步履踉蹌。
好半生，才傳來一聲“過。”
張衍怔愣在那裏，握緊了拳，心想，這曲子真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