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東漸,帶來一薄霧寒霜,正是遊學的學子歸來的日子。三兩成群結伴而行的學子們一談笑風生,突然迎麵竄出一人一馬來,肆意張狂,向著神武都的方向極奔馳而去。驚得眾人紛紛閃避,惹得以儒風稱道的各遊學長令也生出怨氣,對著少年的背點點大談談儒家禮儀。
馬是好馬,一身赤紅,蹄走如風,奔走如一火焰,恰似一抹胭脂留痕,主人其後者喚其“胭脂”。女兒家的心柔弱,兒女情長牽情腸,心也脫不得一個情字;若是男人,肯定至少也得起個麼“赤兔”、“炎龍”之的字,大概這樣能配得上自己的英雄氣概。
人是莽人,一身緊束黑色劍士服,背縛一個朱色的劍匣,顯出了一身少俠氣概,可是是看上去是一俊朗的少年,但如此莽撞的行為不免讓人好頓失。在旋洲劍閣與一群同門夥伴瘋得慣了,少年卻不在蝶川萬裏之遙的中原郡部應有的處之道。
“聽陳下鎮的那婦人說,過了春江的春渡行十裏就是神武都,若是想在神武都多待一天就得加緊腳程。胭脂,快點,到了地方請你吃大餐。”馬上的少年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催促著胭脂加快行進度。
可是天不遂人願,十裏煙波橫立在前,縱是神駒也隻能望江興歎。
望著眼前茫茫無邊的江麵,少年頓時躊躇了,這是要讓我飛過去嗎?黃昏已至,按說應該是渡船忙碌的時間,可隻見江邊的渡口泊著大大小小的十多隻船,卻不見一個人。渡口不遠處邊孤零零的立著一戶草屋,柴門緊閉。
一人一馬,就這樣佇立在江邊渡口,少年不言不語,一的興致全無。胭脂的一雙赤瞳瞄了一眼少年,輕噅了幾聲,似是慰,見少年不為所動,又靜的挑揀著蹄邊的水草。
“這公子,你莫不是想不開要投江吧?”突然傳出的這聲嚇了少年一跳,轉身卻見到一駝背老人正從草屋朝這邊走來,不疾不徐。
少年雖聽出老人揶揄之意,卻也一本正經地解釋起來,“老人家莫要驚慌,我還這麼年少,哪舍得去投江。我隻是有事要到對岸去,這個時候怎麼一個船家也沒了,太陽還沒下山呢。”
老人停下了腳,著東邊道:“也不怎麼的,這裏的河神莫發怒了好一時間,又是興風作浪,又是吞牛吃馬的,一到黃昏就出來,誰還敢這時候到江上討生。”
少年看了看江麵,平波如鏡,無風無浪,對老丈的話略顯疑問。這裏風平浪靜,哪裏有麼河神的子。說,若是為惡一方,也是稱作妖物對,肯定又是某些人的謠傳,以訛傳訛的結。
“老人家,幹脆您解下一舟載我過去好了,好人有好報,價錢隨您開。”少年偏偏不邪,起了老人的主意。
老人擺擺手以示拒絕,麵色神情有些許不悅,“老頭我雖然愛錢,可是也還有幾年好,不想為了幾文錢去了河神肚裏的祭。”轉身走,擺出一副不想與少年說下去的架勢。
走了幾,老人過頭來的補充了一句,“上遊的春風渡月前倒是來了一對爺孫倆一直在江上漂泊,不過是否願意載你的馬兒一起過去不就不道了。你若是急著過去,不如去試試吧。”
得了這個消息,少年道了一聲謝,翻身上馬,沿著江岸一而上。
春、秋兩江是中原郡部的兩條主要水源,從淩州郡部的萬年不融雪山春秋山發源,進而貫穿個中原,直至東,是中原郡部的兩條生存之脈。春江,不僅從春秋山分得春水之源,還得了一項神異之處。如秋風已掃大個神荒,但在春江兩岸,依舊是青草依依、木鬱鬱,不見點秋色。
從春渡到春風渡的十數裏之地,對胭脂來說不過盞茶的功夫。春風渡口乍一看來也是杳無人跡,江邊隻係著三隻孤舟,應該是比春渡小了不少,不過老人所說的烏篷船卻是不曾見到。
少年牽著胭脂在江麵上慢慢地搜索著,看是不是有船兒的子。太陽已然落下,暮色漸沉起來。此時的江麵升起徐徐薄霧,如煙似紗,讓少年不由得念起蝶川的點滴。
日子,天是自己在外的第十三日。初出劍閣,連日的奔波與上的奇聞異事讓自己無暇慮故土的人和事,顯得自己薄情寡義。也不蟬衣此刻在麼,或許正在準備著釀等著自己去,或許正在蝶衣麵前念叨著自己的種種。哎,少年隻顧著想著青梅竹馬的好,卻把兄友長輩落在一邊,當少年情懷總是春。
正自怨自艾中,忽然一隻烏篷船伴著滄桑的聲音悠悠而來,映入少年的眼簾。烏篷船兒在薄霧中顯出小小身形,忽隱忽現,緩緩靠向渡橋。少年凝神望去,卻看不到船夫和聲音的主人,隻能看到一抹昏黃掛在船頭,辨析著聲音是從船中傳出無誤。
“方寸天地日中行,滿天星鬥月裏藏。偷得年歲月,漫卷人生如狂。前日春宵醒,夜秋風長。。”
少年在岸上耐不住性子,向船的方向喊道:“船家,請快點靠過來,我有急事要去對岸。”說來也是怪異,那船忽地加快了度,卻還是沒見到點人。
這船身透著詭異的氛圍,到底該不該上船?船兒來,少年心中突然有了逃走的衝動。身旁的胭脂好似道少年的膽怯,節奏性踏著蹄兒,向著船的方向噅了幾聲,著少年向渡橋邊緣走去。
烏篷船劃著水聲緩緩靠岸,船內亮起一盞燈來,顯出一個窈窕的少女身,少女手捧燈探出頭來,少年隻瞥見一眼又見少女悠然轉。在船尾,一個頭戴鬥笠、腰懸紫木葫蘆的白發老人點燈掛起,昏暗的江麵登時亮堂起來,燈火隨風輕搖,在湖麵倒映出粼粼波。
“上船來吧。”簡單一句,老人已摘下鬥笠彎腰入了船內。
胭脂躍蹄一縱輕輕落下,烏篷船紋絲不動借力離岸而去。來時悠悠,去時甚急,一瞬已是三丈外。
少年見心愛的馬兒怪異的船隻帶走,大呼一聲“等一等”,腳下同時不敢輕忽,少年暗提一口,足下現出無氣旋,猛然縱至江麵,借助風力踏浪而行,瞬間登上了前方的烏篷船。
“小娃娃好俊的身法,入內與老人家喝上幾杯如何?”聲音蒼老而沉穩,淡然一句直入心頭。
看著胭脂站在船頭,自顧自地對著春江的倒悠然自得,頗有不喝個春江不罷休的架勢,莫乘風輕笑一聲,又解下朱色劍匣提在手中,心中對匣中暗藏的寶劍的擔憂一閃而過。
待挑起黑色的簾入內,船內隱隱飄出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勾起了莫乘風肚內的酒蟲來。船內陳設簡單,唯有一桌兩凳,眼望去,無其他擺設。一綠衣少女席船而坐背對著莫乘風,身姿說不出的優雅,身前擺著一個小火爐,火爐中不見火苗,隻看到爐上的酒壺身火忽明忽暗,酒香是自其中溢出。
老者端坐在小小的桌前,略一伸手示意莫乘風坐下,提起跟前的酒壺為少年斟上一杯,舉杯示意莫乘風飲盡杯中之物,這間兩人頗為默契的不言不語,互敬對方一杯仰脖而盡。
“入口甘甜,入腹溫潤,細細味酒味方顯山顯水,韻味悠長,當是人間少有,與我家鄉的釀相比也不遑多讓。不這酒麼,小子沒事也喜歡與師兄弟們四處尋酒吃,倒沒嚐過這滋味。”一杯酒下肚,莫乘風就鬆了拘謹,與老者的談話隨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