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我所在的城市後,陳思達又連續陪了我幾天。他從心理醫生的角度建議我,要多做一些令身心愉悅的事情,這樣才能調整好心態,走出之前那件事的陰影和困擾。我聽從了他的建議。於是,這幾天我們玩了個痛快——遊樂場、風景區、電影院和酒吧都留下了我們的足跡。而每頓飯,陳思達都安排得精巧而富有新意——我們吃遍了泰國菜、日本料理、巴西烤肉、麻辣火鍋……盡享人生的樂趣。
至於該怎樣繼續調查那件事,這幾天陳思達隻字未提。我不知道他是胸有成竹、早有打算,還是已經想不出下一步了——或者,他是希望我心情好起來後,同意去找安玟?總之,我也沒提這件事——我長期浸溺在枯燥、單調的寫作生活中,好不容易重逢到久違的快樂,隻想緊緊把它抓住,不願任何掃興的事情將它趕走。
事實是,經過幾天的玩樂,我的心情好多了。我相信自己已經走出了那件事的陰影。有些時候我甚至在想——不一定非得再調查下去了,大家總會漸漸淡忘這件事的。隻要我再寫一本新書,就能轉移大家對前一本書的關注(這本《反光》的下部,我準備暫時不寫)。我還能再次獲得我曾經擁有的一切。
然而不幸的是,這顯然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這件事情遠遠沒有結束。實際上,之前發生的事隻是一個序幕,各種恐懼莫名、匪夷所思的狀況從現在開始才慢慢浮出水麵。
早上九點半,羅敏打來了電話。當時我和陳思達正在商量今天到哪裏去遊玩。結果這通電話將我無情地拉回到那件我不想再提起的事件中。
“千秋,出事了,你知道嗎?”手機聽筒裏傳來羅敏焦急的聲音。
她上一次用這種語調說話的時候,是告訴我抄襲事件——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是會比我先發現這些糟糕的事情。這次我有點沒好氣地回答道:“怎麼了?又發現誰的書和我的一樣?沒關係,再來十個八個也是那回事。”
“不是!你知道嗎?那個叫漁歌的作者昨晚在家上吊自殺了!”
我震驚地張大了嘴,呆住了。一旁的陳思達看出不對勁,走到我的麵前來。
“他……為什麼會自殺?”我問羅敏。
“不知道,網上那篇報道沒說原因,隻是猜測他可能因為精神壓力過大,或生活現狀所逼,走投無路,所以才會自殺。”
我再次感到驚訝。“這麼說,他沒有留下遺書嗎?”
“是的。”
陳思達瞪著一雙眼睛看著我,好像已經猜到發生什麼事了。他快步走到書桌前,打開我的筆記本電腦。
我緩緩坐到沙發上,忘了手裏握著電話,喃喃自語道:“不可能呀,才短短幾天時間,他怎麼就自殺了……”
這句細語被羅敏聽到了,她頓時警覺地問道:“千秋,你說什麼?”
我一愣,呆了幾秒,隻有告訴她實話:“幾天前,我和一個朋友去T市找過漁歌……”
“什麼!”電話裏大叫道,“你去找過他?你跟他說了些什麼?”
我大吃一驚。“羅敏,你這麼問我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懷疑他自殺和我有什麼關係?”
“唉,這……”她顯得有些難以啟齒。“不是我這麼認為。而是,你和他的關係……有點微妙。任何人聽到你這樣說,都會……唉,你懂我意思吧。”
我吸了口氣,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有理。
“千秋,有誰知道你去找過漁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