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這個組織要取名為‘馴鹿’呢?聽起來好像和聖誕老人有關係。”媽媽參與到談話中來。
“就是這個意思。他們聲稱組織的宗旨是為人類送來禮物。”爸爸嗤之以鼻地“哼”了一聲,“真是可笑!在我看來,隻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罷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話題開始朝對我不利的方向發展了——連我自己都感到驚訝——我還沒被確定是不是會變成活死人,立場就已經不知不覺站到了活死人這一邊。
我不想聽我父親高談闊論關於活死人是低等生物或災難象征這一類的話題——這隻會使我本來就不安的心緒更添紊亂。我提起書包,對父母說:“我上樓去了。”
從旋轉樓梯走上二樓——這裏的兩間臥室分別屬於我和哥哥。我並沒有走到自己的房間去,而是打算先到哥哥那邊去打個招呼。
推開哥哥的房門,我看到他雙手平舉著啞鈴,正做著鍛煉肌肉的運動。他穿著一條平角內褲,光著上身,細密的汗珠分布在他健美勻稱的身體上,看上去令我羨慕不已——和哥哥相比,我顯得有些瘦弱。這是因為我缺乏堅持鍛煉的恒心,但哥哥卻能做到堅持不懈。
哥哥看到我後,放下啞鈴,呼了口氣。“回來了,洛晨。”
“早就回來了。”我說,“媽媽不是說你在寫什麼研究報告嗎?”
“已經寫完了。”他頗有興趣地說,“洛晨,你不知道生物研究是一件多麼有意思的事。”
“我能想象得到。”
“不,你想象不到。這種事情隻有切身體會才能感受到無限的樂趣。就拿我上周做的研究來說吧,我觀察到埃姆登鵝[1]……咳、咳……”他停了下來,捂著嘴一陣咳嗽。
“怎麼了,你感冒了?這麼熱的天。”
“不知道,這段時間我都有點咳嗽,也許是有點支氣管炎吧,管他呢。接著剛才的說,我觀察到埃姆登鵝在交配的時候出現了非常滑稽的一幕……”
他繪聲繪色地向我描述著關於動物們的趣聞軼事。我承認,即便是在我心情如此低落的情況下,他風趣幽默的講述方式仍使我感到興趣盎然——我哥哥就是這樣有魅力的一個人。
有趣的談話一直持續到接近十一點。哥哥說:“好了,該洗澡了。你要和我一起衝涼嗎?”
“唔,我等會兒再洗吧。”
“那好,我先去洗了。”哥哥拿了一條短褲,走出房間。
我並沒有立刻離開他的房間,而是捂著臉,深深地歎了口氣,胃裏一陣劇烈的灼痛。
我默念著、乞求著——上帝啊,請讓我繼續當一個普通人吧。我實在不想離開我親近的家人,然後住進活死人中心,與一個和我年紀相仿的陌生女喪屍朝夕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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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原產於德國埃姆登城的一種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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