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段話,他大叫一聲,腦子裏那根一直緊繃著的神經終於斷掉了,在巨大恐懼感的壓迫之下,他昏了過去,朝牆邊倒去。

“徐文先生!”南天一步上前。將徐文扶住的同時,他全身打了個冷噤,似乎那份恐懼傳染到了他的身上,令他遍體生寒。

夏侯申走過來,將徐文的一隻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先把他扶到房間裏去吧!”

南天點了下頭,和夏侯申一起架著昏死的徐文朝他的房間走去。餘下的人都不想再待在這個有一具可怕屍體的屋子裏,紛紛跟著退了出來。龍馬和北鬥用床上的被子將尉遲成的屍體蓋住。離開的時候,龍馬將房間的門鎖好帶攏。

夏侯申和南天把徐文抬到他自己房間的床上躺著,兩人一起吐了口氣。夏侯申正要離開,南天問道:“我們就這樣讓他昏迷著躺在床上,合適嗎?”

夏侯申說:“他隻是受了點驚嚇,沒什麼大礙。等他躺一會兒,就會醒過來了。”

“我不是擔心他昏迷不醒……”南天遲疑著說,“我是怕他不安全。”

“你害怕他成為下一個受害者?”站在門口的白鯨說。

南天眉頭緊蹙:“不管是巧合還是怎麼回事,他講的故事和我們遇到的情況出現了‘雷同’——所以他遇害的可能性相當高。”

“那我們怎麼辦?總不能一直守著他吧?”萊克說。

夏侯申思忖著說:“把他一個人留在這裏確實很危險。就算他違犯了那該死的‘遊戲規則’,我們也不能任由凶手對他下手——這樣好不好,今晚我們輪流守在這裏。”

歌特皺著眉頭說:“不是我不同意這個提議,隻是……如果守在這裏的那個人恰好就是凶手呢?”

“就算是這樣他(她)也不敢下手,否則的話他(她)的身份不就暴露了嗎?”夏侯申說。

就在大家猶豫不決的時候,一個冷冷的聲音說道:“我提醒你們一件事,別輕易地把某人定位為‘受害者’,說不定看起來最無辜的人恰好是隱藏得最深的呢。”

眾人都回頭望向說話的荒木舟,千秋詫異地問道:“你認為……他有可能是在演戲?可是,如果主辦者是他的話,他怎麼會讓形勢發展成對自己不利的局麵?”

“我沒說他是主辦者,我隻是提醒你們不要輕易地根據一些表象做判斷,從而放鬆對某人的警惕。這樣的話,等於是幫了真凶的忙。”荒木舟頓了頓,“尉遲成遇害這件事尚有許多疑點,在沒能把弄清楚之前,誰是羊,誰是虎——都是不確定的。”

荒木舟說這番話的時候,靠在床頭的南天無意間瞥了躺在身邊的徐文一眼,發現他的眼皮似乎微微抬了一下。南天為之一怔。

難道他已經醒過來了,卻在假裝昏睡?或者這隻是昏迷中無意識的舉動?

南天愕然地盯視著床上的徐文,卻沒再發現什麼不妥,一時感到難以判斷。

這時千秋問道:“那我們到底怎麼辦啊?”

“其實很好辦。”荒木舟說,“遊戲還是要繼續下去的。我們現在先下樓去,跟徐文的故事打分,之後再上來把他叫醒。然後嘛,就隻能提醒他小心謹慎、好自為之了。”

眾人沒有異議,按照荒木舟說的去做。

打分,統計,計算平均分。

徐文講的故事最後得到了8.7分。

但是當大家到他的房間,把他叫醒,並把結果告訴他的時候,徐文沒有對此做出半點反應。他隻是蜷縮在床上,用被子緊緊裹著身體,瑟瑟發抖。很顯然,他對自己性命的擔憂遠勝於對分數的關心。

十一點半,折騰了一整夜、經曆了第一起死亡事件的眾人感到惶惶不安、身心俱疲,分別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

在這裏的第三天,是相對最平淡的一天。也許是大家都還籠罩在尉遲成的死亡陰影之中,整個一天,餘下的13個作家幾乎都沒怎麼攀談和交流。大家除了到樓下拿東西吃之外,多數時候都待在自己的房間裏。所幸的是,沒有什麼壞事發生。就連之前大家認為危險係數最高的徐文也平安無事。但是在吃晚餐的時候,他向眾人宣布了一個決定。

“不是我不尊重後麵的作家,隻是我心中的恐懼驚駭已經夠多了,僅是目前已讓我夜不能寐,所以實在是沒心情再聽什麼恐怖故事。很抱歉,以後晚上講故事,我就不參加了。”

說完這番話,徐文不等眾人做出反應,便拿著食物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大廳裏的12個人望著他的背影,無言以對。好一陣後,南天說:“算了,由他吧。他心裏的恐懼感確實比我們更甚。”

“我覺得他現在完全就像一隻驚弓之鳥。”龍馬歎息道,“上午我想到他房間去找他說說話,緩解一下他的心理壓力。誰知道他隻是聽到我敲門的聲音就嚇得叫了起來。我還沒來得及說明來意,他就叫我快走,我隻有離開了。”

“他這樣早晚會把自己嚇出病來的。”紗嘉擔憂地說。

“其實在尉遲成死之前,他就表現出了遠甚於我們的惶恐和焦慮,他之前就跟我說他預感到昨天晚上會出事,沒想到真的出事了。”南天感歎道。

“他早就預感到了有人會死?那他怎麼不告訴我們?”千秋不滿地望著徐文的房門,“他不會是現在又預感到了什麼,所以才一個人躲起來吧?”

“人真的有預知危險的能力嗎?”紗嘉帶著訝異的表情說,“我還以為這種事隻會出現在我們創作的小說裏呢。”

紗嘉身邊的夏侯申不以為然地說:“這就算怪事嗎?那我一會兒要講的這個故事你們恐怕就覺得更不可思議了。”

克裏斯感興趣地說:“聽起來,好像您要講一個真實的故事?”

夏侯申頷首道:“確實如此。我要講的這個故事是根據我一個朋友的親身經曆改編的。這件事,可以說是我聽到過的、在現實生活中發生的最恐怖詭異的一件事。”

“是嗎?那您現在就講吧。”北鬥被激起了興趣。

夏侯申看了一下手表:“現在才6點35分,還沒到7點呢。”

“沒關係,提前一點開始也可以啊。”北鬥說。

夏侯申搖頭道:“算了,我還是嚴格按照那遊戲程序來吧。”他轉過身,拿起一個蘋果,咬了一口。

北鬥是個急性子,卻無可奈何,隻能幹著急。

接近七點的時候,眾人再次圍坐在那一圈皮椅上,這次隻有12個人了。

夏侯申確實是個沉得住氣的人,他一直看著手表,當秒針準確地指向七點正的時候,他開口道:

“我開始講了,故事的名字叫‘謎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