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找個工作,談何容易?多少人削尖了腦袋都找不到一份工作,若非部隊安排,憑自己他根本進不了農機廠。農機廠的工作雖然不是他喜歡的,但至少是正經工人,有社會地位,
章五洋心頭沉甸甸,要是這份工作沒了,難道自己要去當個體戶做生意。章五洋眉頭緊鎖,實話他有些拉不下麵子,現在做個體戶的都是城市待業青年,進城農民甚至混混,個體戶為人不齒,上不得台麵。縱然章思甜日後大家對個體戶從鄙夷到羨慕,可那是以後的事情。
紆尊降貴練攤兒當個體戶,讓一直以來都是別人家孩子的章五洋難以接受。章五洋能接受的是借助農機廠這個平台往上爬,政企不分家,在企業做得好能進政府,仕途,才是章五洋想走的路。
可橫空出現的薑家姐弟成了攔路虎,也不知道是許科長大嘴巴了出去,還是薑家姐弟散布消息,章五洋發現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們家的事。他們家那些事,章五洋知道自家沒理,在部隊時,他就因為家事被議論過,好在部隊環境相對單純,大家議論地還算克製,起碼大多數人會避著他這個當事人。可在農機廠,話裏帶骨頭的人太多了,誰讓他是個新人,而薑家姐弟是地頭蛇。
章五洋算是知道薑家姐弟尤其是薑敏夫妻在農機廠的地位了,那是廠長書記都客客氣氣的人,因為薑敏丈夫戴國安是廠裏技術骨幹,這裏頭還少不了薑慧的功勞。
薑慧,想起這個名字,章五洋五味陳雜。一個唯唯諾諾的家庭婦女,卻能扭轉乾坤。薑家的好轉就是從薑慧離婚開始,關鍵的地方都能看到薑慧的身影,可以薑慧以一己之力改變了整個薑家的命運。
度日如年的上了半個月的班,章五洋得到兩假期,回到南橋溝家裏,正遇上趙嬸子和陳金花吵架,章思甜手足無措地站在旁邊,見到他如遇救星,泫然欲泣:“五哥。”
望著這樣的章思甜,章五洋實在難以相信她是二十四歲大學畢業都在讀研究生的人了,她到底是怎麼長大的,怎麼能這麼……得好聽是單純,不好聽就是無能。
回到過去,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機遇。薑慧這樣的人都能借機逆風翻盤,學生文化的人考上了大學還學有所成,抓住機會帶領整個家族發達。章思甜卻眼睜睜錯過自家發達的機會,整個人都茫然無措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更不知道怎麼幫助家裏人,表現的宛如真真正正的九歲稚童。
回到過去這樣的賜良機送給章思甜簡直就是暴殄物,若是給他,他絕對能帶著全家擺脫如今這樣的困境,讓章家蒸蒸日上,比章思甜描述的更上一層樓,而不是眼看著事態惡化卻無能為力。
“五洋你回來了,那好,你給我把工錢結一下,我不幹了。”趙嬸子義憤填膺,拳頭捶手掌,“當初好的,一個月三塊錢,我每過來做兩頓飯,再洗洗衣服。你媽倒好,擺起地主婆的款了,拿我當下人使喚,橫挑鼻子豎挑眼,就差讓我舔她的腚,什麼玩意兒。一個月三塊錢,以為是買了我當奴才嗎?”
趙嬸子越越來氣,“怪不得薑慧芳草要離婚,攤上你這種雞蛋裏挑骨頭的婆婆,擱我一都受不了,早就離了。這哪是個婆婆,分明就是個活祖宗。”
換一口氣,趙嬸子接著來。她忍陳金花很久了,之前就知道陳金花這人不好處,可親自接觸後才知道有多不好弄,番薯一會兒太硬一會兒又太軟,水不是太熱就是太冷,衣服沒洗幹淨,菜不合口……薑慧和薛芳草能忍那麼多年,夠能忍的。怪不得竇桂花不肯幹呢,現在她也不想幹了,幹下去不是自己憋屈死,就是她錘死陳金花這個事兒精。
“就沒見過你這麼不好弄的人,活該你兒子媳婦都跑了,你看看薑慧和芳草,離了你,他們日子不要過得太好。你家老二肯定也在外麵吃香喝辣,就是可憐五洋,為了你兵都不當了。還不是你這個當媽不做人,這麼大個人日子都過不明白,養了個閨女也和你一樣,好吃懶做,一老一都扒著五洋不放。五洋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們餓死,隻能退伍回來照顧你們。陳金花,你做個人吧,你已經逼死一個兒子了,別再把這最後一個兒子逼死,沒人給你送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