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本其實聽懂了沈香亭的話,但他這會兒卻裝傻,讓劉斌翻譯,自己在這當兒暗暗盤算。他聽完翻譯後點點頭,又示意劉斌給沈香亭倒滿酒,然後舉起杯子:“為天皇陛下、為大日本帝國幹杯!”
三人喝幹了酒。
岩本從口袋裏掏出劉斌剛給的七百元錢,點出二百元給了沈香亭,說:“沈桑,本課長我欣賞你對天皇和帝國的忠心!這是你這個月的活動經費,我明天就向清堀隊長推薦你,讓你也成為憲兵隊的密探,怎麼樣?”
沈香亭大喜過望,咧著一口金牙:“謝謝課長的栽培!”
雖說岩本知道了芝原在富士圖上搗了鬼,但他卻猜不透這芝原為什麼至今還要刻意隱瞞真相,特別是當岩本拿到了其中之一的贗品後?
哦,對了,贗品。
想必,芝原正是為了不讓岩本知道這是贗品,所以才演了這一出戲,通過拋出蘭花佬而把假畫順水推舟地送到了岩本的手裏,好讓憲兵隊出麵回令了事兒。如果憲兵隊上繳了贗品富士圖,那不知名的追緝者如果鑒定不出真假來,那這事兒就了了,也就不會老惦記著這事兒,而再三催促;如果追緝者鑒定為假,那出洋相也是憲兵隊的事兒,與他芝原無關。
岩本回味了一下,這才對芝原的狡猾深為佩服,因為他知道芝原的後招更妙:假如以後芝原拿到了真跡,則一,可以自己回令邀賞,以顯示他比憲兵隊更能幹,假如他覺得有這個顯擺的必要的話;二,可以自己留下,以賣出一個更好的價錢。
現在,岩本覺得,在追緝富士圖上,他已經改變了落後被動的態勢,他追趕上來了,至少與芝原處於同一起跑線上了。他接下來要考慮的事兒,就是要找真跡。
岩本在辦公室裏攤開富士圖,又拿出照片,再三端詳,反複對比,卻仍不明所以。
這畫,究竟假在哪兒?
芝原怎見得他手裏的幾幅富士圖都是贗品呢?
難道真跡混於其中的可能性已經被徹底排除?
岩本點了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仰頭緩緩地吐著煙圈。
這,現在無法判斷,因為我隻看到曾經芝原之手的其中一張。以芝原的精明,他的判斷應該不會錯。
然而……。
岩本隱約地感到了一種擔心:
……還存在著一種可能,那就是,芝原連真跡也到手了!這樣的話,他才知道餘下的,確定是贗品!否則,他的判斷真偽的依據何在呢?我所預料的“後招”恐怕他早已操之於手了吧,無非他現在待價而沽,伺機而動罷了!或許,他正等著憲兵隊把從蘭花佬那兒得到的富士圖,向K番目私書箱回令複命呢!
岩本不禁為自己的推斷驚出一身冷汗,他心裏頗感沮喪。
岩本掐滅煙頭,推開了東窗,一股冷風吹了進來,讓他打了個寒顫,他突然感到清醒了不少:
或許自己過高地估計了芝原。不管怎麼說,先要把事情弄清楚再作計較。我從沈香亭那兒得到的情報,讓我一舉扭轉了他對芝原的頹勢,如果再從誰哪兒了解得更多些,說不定會更主動了呢!
那該找誰呢……?
對了,蘭花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