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池邊花亭一事之後,竇漪房和柳飛絮的關係愈漸親近,同樣出身貧賤卻備受寵愛,相似的處境讓二人萌生出一種惺惺相惜的好感。
劉恒與劉恢樂見其成,尤其是劉恢,柳飛絮因出身賤籍在宮中鮮有說得上話的朋友,如今認識了性格樂觀活潑的竇漪房,心情也跟著開朗了許多。柳飛絮臉上的笑容漸多,劉恢寬心不少。
“飛絮真真心靈手巧,這幾副繡圖做得真好!”竇漪房豎起大拇指稱讚道。古代的女子當真厲害,一根針幾縷線便能繡出這麼多栩栩如生的圖案,比現代機器批量生產的生硬貨色不知要美上多少倍。
柳飛絮莞爾一笑,謙虛地回道:“庶夫人過獎了。承蒙夫人不棄,肯讓飛絮的這些拙作為未來的孩兒做小衣,實乃飛絮之榮幸。”
竇漪房擺擺手,好看的眉眼笑得彎彎的,堪比春風俏:“大家都是一家人,還說什麼榮幸不榮幸。你肯幫我做這些小衣,我感謝都來不及呢。”原身或許精通繡藝,可她不過是從現代魂穿而來的手殘黨,刺繡什麼的真不是她能幹的。
當年七巧祭做了一隻難看死的同心結,至今還被劉恒笑話呢。話說,既然笑話她做得不好看,怎麼卻精心收藏、待之如寶呢?真讓人費解!
聞言,柳飛絮心頭驀然一暖,美眸凝出水霧,“飛絮出身賤籍,庶夫人願以誠相待,飛絮感激不盡。”一家人,多溫暖的三個字!
竇漪房雙手托腮、嘟起小嘴,抱怨道:“你能過來陪我解悶,我都不知道有多高興呢。自從知曉我有孕之後,代王就緊張得不得了,除了附近幾個宮院,哪裏都不讓我去,說什麼齊王宮中正值喪期,晦氣正盛,妊娠婦人不宜四處閑逛,都快把我悶慌了。”
柳飛絮掩嘴低笑,“代王是愛之深思之切,把庶夫人放在心尖上來疼惜。”她頓了頓,臻首想了一下,道:“不過,如果夫人真想去散散心的話,飛絮倒有個提議。”
竇漪房眼睛噔的一下子亮了起來,“什麼提議?”
“春暖花開,齊國女子有祭拜花神的習俗。齊王宮數裏之外的花神廟香火甚盛,據說齊王妃娘娘正準備領著宮中女眷前去祭拜,祈求闔家安康。臨近花神祭,齊國卻正值喪期,宮人們不敢大肆宣揚,默默低調地準備著。庶夫人大可以代國女眷之名請求跟齊王妃娘娘一同前往,一來為腹中孩兒祈福,二來可以趁此機會出宮走走,散散心也是好的。”
竇漪房笑顏逐開,拍手直稱好!
當夜,竇家美人軟磨撒嬌,哄得夫君昏頭轉向,說什麼都應說是“好”,一回頭才發現自己被愛妾耍了一回。各種羞羞臉的細節且不多說,竇漪房言簡意賅地概括為:雲媚所教的法子真真上道!
劉恒偷偷捂著心口概歎,究竟該為愛妾超強的學習能力高興呢,還是為可憐的自己鞠一把淚……
反正代王金口一開,庶夫人竇氏與伶人柳飛絮隨齊王妃到花神廟祭拜的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
春祭後祭拜花神,是齊國民間的一大習俗,若不是齊王劉肥薨逝,這理應是齊國上下普天同慶、歡舞升騰的大日子。國喪不可逆,民俗亦難棄,新任齊王妃陳氏低調地操辦起這場花神祭典。
當竇漪房準時來到宮門與祭儀隊伍彙合的時候,她才發現原來宮中不少女眷同樣低調地做好了準備,期待著出宮祭拜花神。想想這也難怪,花神娘娘主佑姻緣合/歡,求愛求子特別靈驗,都是女子最想護佑的事情。
不光是齊王宮後宮之主齊王妃陳氏,就連劉襄幾個得寵的姬妾都來了,十數位女眷的隊伍當中,代王妃呂姝赫然也在其中。她對於竇漪房的出現顯得並不驚訝,鳳眸含光,臉上掛著如常溫婉的笑容,甚至還對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竇漪房側身一福,恭敬回禮。
奇怪了,劉恒並未提起過呂姝也會前往,難道隻是巧合?
這時,齊王妃陳氏走到呂姝身邊寒暄了兩句,時不時朝竇漪房的方向投來打量的目光,兩人不知細語些什麼。
竇漪房頓然了悟,邀約呂姝的想必就是陳氏。同為正妻、夫君卻另有寵愛,呂姝正是陳氏訴說心事的好對象。
梅子鳶偷偷地推了竇漪房一下,低聲道:“那邊身著素衣的女子,就是與公子襄偷寵懷子的宮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