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王呀,正等著把你的心偷走呢!”美人聲如鶯啼,婉轉動人,輕輕柔柔的話語飄進耳朵,在竇漪房的腦海裏盤旋了一次又一次……
藥房外,雲媚捂著小臉,一臉震驚地低呼道:“居然什!麼!都!沒!幹!”從小在花街柳巷中長大的她,簡直覺得剛才偷聽到的話有如天荒夜談,不可思議。
孤男寡女,相擁而眠,一個晚上過去了,居然清清白白、什麼都沒有做過。竇漪房一看就知道是未嚐情/欲的少女,守得住不奇怪;可代王血氣方剛,精壯有力……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思及此,心中不覺默默哀歎,碰上個不懂風情的小家夥,可憐的代王殿下真真委屈了。
同樣在藥房外趴在牆根處偷聽的梅子鳶點著頭,深切地表示讚同:“我家主子不容易,不容易啊。”
“不行!”雲媚一臉正氣,蔚然堅定,“雲媚和花/柳巷的姐妹們深受代王殿下和竇姑娘的大恩,此恩是必須報的!我決定了,竭盡全力都必須幫助代王偷得美人心,好好撮合這對神仙眷侶!”
梅子鳶啪啪啪地拍起手來,“說得好!”花/柳巷果然人才輩出,才華洋溢啊!
“有你在那傻丫頭身邊,我就可以放心回宮去了。”說到最後,梅子鳶的聲音藏不住心底惋惜之情。
雲媚挑挑眉,紅唇微嘟,“王宮裏的姑娘冰清玉潔,還是不要跟我們這些倌兒靠得太近的好。”
“我……也曾是個倌兒。”梅子鳶幽幽地道。
“倌兒?怎麼會……”落入賤籍的女子竟然能進宮為婢?!
雲媚上下打量了梅子鳶幾眼,俏臉帶媚,媚而不惑,嬌麗中沒有半點煙花之氣,性子活潑可愛,聰慧過人,饒她在花/柳巷閱人無數多年,這麼不沾妖豔之氣的倌兒也是很少見的。
梅子鳶緩緩地述說起遙遠的記憶:“八歲那年,舅舅將父母雙亡的我賣給了窯婆子,我發了瘋似的哭鬧,抓起案桌上的剪刀就往婆子身上捅去!那時的我簡直殺紅了眼,心裏想著大不了就一死了之,反正什麼苦都吃過了,也沒什麼可怕的。”
雲媚靜靜地聽著,感同身受,當年剛入花/柳巷的時候,她也曾一度想過輕生。
“後來呢?”
“我年紀還小,慌亂之中胡戳亂捅並沒有傷及婆子的性命,可窯子裏的人生氣得很,把我拖到大街上當眾往死裏打,圍觀的人很多卻隻沒有一個人願意出來為我說半句話。一個犯了錯的小倌兒被責打,是多麼平常的一件事,出手相救隻是多管閑事、多此一舉,還有人怕會因為這樣汙了自己的手。
“就在我最絕望的時候,有一個人把我救了出來,她告訴我,賤籍不過是個身份,人死燈滅後所有人都是一樣的,兩眼一合,身子一挺,剩下的就隻有一副臭皮囊,一點區別都沒有。隻要是努力活下來的人,就值得受人尊重。當時的她,跟裏麵那個傻丫頭一樣,頂著眾人的質疑斬釘截鐵地說出自己的信念,為我這樣的小倌兒說話。
“再後來,那人把我贖了回去,教我識字,教我禮數,甚至讓我選擇今後自己想過的生活。如果我想嫁人,就幫我買個身份,安排個好夫家;如果我不怕死,就跟著代王為婢,為天下的可憐人做點事。”
雲媚哧哧地笑了:“於是,你選擇了代王?”
梅子鳶驕傲地揚起小下巴,不屑地道:“誰要挑那個厚臉皮的浪蕩家夥當主子?我是看在他身邊有個帥氣都尉的份上,才勉為其難答應下來的。”
“救你的那個人是誰?”雲媚好奇地問道。
梅子鳶美目含光,語帶敬意,聲線跟著高揚了幾分,“三娘,官妓厲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