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批從鄉裏選來的秀女,既無背景,又無權勢,正好填補了這次宮中奴役的缺口。
“諾!”老嬤嬤們二話不說,轉身就將眾士兵都推了出去,一把關上房門,拿起手上那些奇怪的工具,一步步向秀女們逼近。
竇漪房不知道這些所謂的宮廷驗身的方法究竟有多少科學性,但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這絕壁是對人最大的羞辱!一連串的驗身程序下來,她裏裏外外、上上下下,都被檢查得徹徹底底,簡直就是對人類忍耐極限最大的挑戰!
好幾個年紀小的秀女直接被嚇得哭了出來,抽泣的聲音讓人聽得心酸。
老嬤嬤們最後在她潔白的手臂上點上一抹朱砂,滿意地看見那鮮紅色的砂記完美的染落。竇漪房覺得自己就好似待售的豬肉,被蓋上合格章,正準備推上菜市場。
“這是什麼?”她好奇地在朱砂記上一擦,嘿,居然不掉色!
老嬤嬤狠狠地往她調皮的小手上一拍,板著臉道:“這是守宮砂!應娘娘懿旨,所有進宮的秀女必須點上一枚,以守清白!”
竇漪房詫異地看著手臂上的守宮砂,嗤嗤稱奇:穿越千年,自己居然親眼看到了傳說中的守宮砂!要是重回現代的話,不知道自己的這條手臂是否會一舉成名,混個世界巡回出展的機會?
老嬤嬤也沒多管自顧楞在那兒發呆的她,直當她是個沒見過世麵的鄉下姑娘,一笑而過。
冗長繁瑣的驗身結束之後,老嬤嬤們終於把房門重新打開,向榮公公彙報自己辛勞的工作。榮盛一邊聽一邊點頭,最後宣告明日卯時就讓所有完成驗身的宮女入宮。
嗚呼哀哉……這秀女甄選的最後一輪,終於結束了。
這邊廂,竇漪房還在驛館中等待入宮;那邊廂,已經有人坐上鳳車金鑾,從驛館中出來,駛入未央宮。
就在劉恒到達長安的當日,呂後便下旨,將外甥女呂姝宣入宮中。
看著宮裏派來的那輛雕花鑲玉的鳳鑾逐漸遠去,薄姬不禁憂心忡忡,回首向兒子詢問道:“娘娘連夜無故隻宣姝兒進宮,究竟所為何事?”
劉恒捧著剛煎好的藥,為母親奉上,俊逸的臉龐從容而淡定,“母親毋憂。姝兒是娘娘的外甥女,如今又身懷六甲,她老人家不過是想早點見到親人罷了。這樣的安排亦是合情合理。”
“真的這麼簡單?”雖然離宮已久,但那裏麵的明爭暗鬥讓她至今仍心有餘悸。以她對呂後的了解,怎麼看也不像是個樂享天倫的人。
劉恒笑道:“您就別擔心了。宮裏多的是醫術高明的太醫,姝兒舟車勞頓這麼久,早點進宮安胎也是好事。”
聽兒子這麼說,薄姬稍稍放下心來,可回念一想,又無奈地搖起了頭,“你啊,老是這麼吊兒郎當的,好似什麼事情都不放在心上一樣。一天到晚不是流連在無憂坊這樣的煙花之地,就是和張武他遊山玩水,不知到哪兒遊蕩,怎麼就不能認認真真地點做些正事!”
“母親此言差矣。莊子曾言:巧者勞而知者憂,無能者無所求。飽食而遨遊,泛若不係之舟,虛而遨遊者也。世間萬物皆有其道,循道而行則自有其法。所謂無為而治,又何須妄自多愁呢?”
“你呀你,總是滿口老莊,難不成想效仿他們老人家,隱世於山林,斷絕紅塵不成?”
劉恒連忙搖頭擺腦,急急否認,“世間美人兒多如繁星,叫我如何舍得?!但如果山林裏有像母親一樣的仙女的話,那就另當別論。”
薄姬不由得被他誇張的表情逗笑,“你這風流的性子,倒真隨了你的父王。”當年選擇跟隨兒子出宮遠赴代地,未料一別多年,竟成訣曲。
雖然自己隻是高祖皇帝掠奪而來的一名小小的姬妾,說白了就是對霧水夫妻,感情淺薄,恩寵皆少,要不是誕下龍裔,恐怕至今還留在織布工坊內,永不得自由。
一想到這,薄姬不禁神色一黯。
劉恒再次端起藥碗,一邊說著笑話一邊為母親舀藥。薄姬當然知道兒子的心思,有兒如此,她已別無他求。
同一時間,坐在鳳鑾之內的呂姝緊張又不安,每靠近未央宮一尺,她的心就下沉一丈。那未央宮就好似一隻會吃人的猛獸,讓她恐懼到發冷,而她內心的恐懼,卻不能對丈夫坦露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