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是一場意外,但是兩個衝動的年輕人,必須給無辜死去之人一個交代。
城主給予了自己兒子懲罰,而安德烈,則被送到了碧昂絲,她父親這裏。
魔法師雖然強大,但是一旦被近身,就無比脆弱。
一次,她的侍女被人收買意圖行刺她,若不是父親及時趕到,自己會連魔法都沒來得及釋放,就會身首異處。
雖然奧弗涅能明白父親的好意,但是深陷喪母之痛的她,拒絕任何人入侵自己的生活。
而那個變得更加沉默寡言的男子,似乎明白奧弗涅無聲地拒絕,隻是盡忠職守地守護在她身邊,甚至不管她躲到哪裏都能被對方找到。
足足一個月的冷戰,奧弗涅才第一次正眼看向那個臉龐變得越發削瘦的年輕男子,開口問道。
——我這樣不和你講話,也不搭理你,你不生氣麼?
男子皺了皺眉,露出不解的表情。
——你要是不想講話就可以不講,我為什麼要生氣?
奧弗涅愣住了。
她失去母親後,變得不喜歡說話,也不喜歡笑。
所以,不管是父親,還是仆人,又或者是上門來的貴族,無一不是耗盡心思、絞盡腦汁,想要令她開口,想要令她發笑,想要讓她變回以前的模樣。
然而那些小醜一樣的舉動,隻能令她愈發沉默、愈發不願見人。
有些人會無可奈何,有些人會拂袖而去,有些人會尷尬地無地自容,有些人會強顏歡笑,嘴上說著可憐,眼中卻寫著麻煩。
這是母親走後,奧弗涅第一次聽見,有人對她說『你要是不想講話就可以不講』,好像這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
於是,在花園的角落,母親為她種下的一大片紅薔薇旁,奧弗涅終於嚎啕大哭。
那個一貫沉默的年輕男子,也終於像個普通人一樣,露出手忙腳亂、全然無措的神情,拿著手帕,笨拙地擦著她臉上的淚水,直將一張白嫩嫩的小臉,擦得紅腫一片。
從那天後,她便開始跟著他學習武技,同時,少女懵懂的心思,也開始為了年輕男子漸漸發芽開花。
他在碧昂絲,一留就是三年。
那時的奧弗涅不過十四歲,而安德烈,卻已經二十五歲了。
他該成婚了。
三年裏,奧弗涅看到過無數女子朝安德烈前仆後繼地衝過去,卻統統被他無情回絕了。
有時候,看著那些被拒絕的女子,臉上露出傷心的表情,她會覺得有一點心虛,又有一點得意。
『他,一定是在等自己長大。』
這麼想著,臉上就燙得像火燒一樣,可這個想法卻是如此令人心醉,如此令她堅信不疑。
於是十四歲生日那天,她懇請父親為他們兩人定下婚約。
父親疼愛她,對她的要求從來都是百依百順,可那一天,對於她的請求,父親第一次沒有立刻開口答應下來。
——奧弗涅,我美麗的薔薇花,我唯一的珍寶,這世上還會有無數男人跪下你的腳下,奉上一切隻為求得你的垂青,你真得決定要選擇安德烈麼?
深信自己和安德烈是彼此相愛的奧弗涅,對父親的擔憂沒有絲毫在意,她沒有一絲遲疑地點著頭。
想來那個時候,父親就已經看出來了,安德烈雖然對她的確抱有一定的好感,但是不夠深,不夠明顯。
因為兩人相處的時間太久,年紀差距又太大,比起一名可以談婚論嫁的女人,安德烈更可能隻是把她當做妹妹一樣看待。
可那個時候的她,不懂,而安德烈,也同樣不懂。
所以,當父親向安德烈提起這件事的時候,他隻是考慮了一會兒,便點頭答應了。
如果就這樣發展下去,她和安德烈會順利結合,然後一同繼承碧昂絲的城主之位。
在天長地久的相處中,安德烈最終還是會愛上她。
婚禮定在她十六歲成年禮那天舉行,然而在她十五歲生日之前,安德烈就離開了碧昂絲,回到了阿托曼——城主的兒子在對抗帝國軍時戰死。
失去了繼承人的城主,被無數渴望上位的貴族糾纏,甚至暗殺。
父親臨終前的托付,城主對他們家有大恩,無論如何,一定要護他安全。
安德烈不願違抗父親的遺命,她的父親同樣也擔心阿托曼城主的安危,便私下給予了他一小隊人手,同意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