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去。
如果去了,那麼所有不去的壞處皆不用擔心,唯獨一條,就是安全問題了。
米歇爾自認為並不是一個英雄,做不到為了保護國家,可以無所畏懼地拋頭顱灑熱血,所以在和迪瑟斯敲定了種種安全保護措施後,才一臉冷若冰霜,實則戰戰兢兢地踏上了前往邊境的路途。
『隻是到城牆上露個臉就行了,不用你上陣殺敵,沒關係,沒關係。』
在可以保證自己絕對安全的情況下,米歇爾並不排斥順手幫助別人,不如說,大部分人應該都會如此選擇。
因為不用日夜兼程,所以米歇爾一行人保持著日出趕路,入夜紮營的步伐。
倒不是因為有什麼原因,不如說正是因為什麼原因都沒有,才可以這樣相對輕鬆地趕路。
邊境被帝國軍騷擾的消息遞送至梵林聖城已是七天前,即使是迪瑟斯他們剛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已經過了五天。
於是眾人必須麵對一個很尷尬的境況——等他們趕到邊境,說不定迷霧草原放晴的時間早就過去了。
對方這次隻是意圖騷擾,自然不會冒著在大霧中迷路的風險糾纏不休,肯定會主動罷手。
所以趕路也沒有必要,米歇爾要應對的,是迷霧草原下次放晴的時候,對方可能派出的,前來一探虛實的軍隊。
不過既然要應付對方的詳攻,米歇爾自然也得露兩手,好告訴帝國那群長得稀奇古怪的家夥:嘿!你們這群臭小子,老子還沒死呢!想打我家的主意,等老子屍體涼透了再來。
這‘兩手’的任務,就交給了隨行之人中,幾名魔法出色的侍衛。
隻要能夠將帝國軍成功唬住,米歇爾這趟的任務就算圓滿完成了。
估計,王國又有個幾年的安生日子可以過,到那個時候,想來即使真得發動了戰爭,也應該不會再懼怕了。
以上這段來自迪瑟斯的原話,經由米歇爾稍作潤色。
不過這樣一來,米歇爾如今不能使用魔法的事,迪瑟斯便不得不和跟隨的幾人說清楚了,以防他們心存僥幸,同時輕視這趟任務的嚴重性。
那時在場的米歇爾也順便聽了一耳朵,才知道如今的自己,已經完全不能使用魔法了。
當然,更具體的,迪瑟斯並沒有跟七人說明,米歇爾也不能插嘴追問,但是不能使用魔法的原因就那麼幾個:沒得用,不會用,不能用。
熟知這世上幾千種魔法的精靈,是不存在沒得用和不會用這兩種可能的,那麼隻能是不能用。
再結合原主曾經提到過的某些事,真相顯而易見:這副身體內,大概已經沒有一絲可以用來驅動魔法的魔力了吧。
雖然在王國,也有很多人因為不擅長使用魔法,不得不走上專精武技之路。但是隻要有少許魔力,就可以發動諸如『魔法:加速』、『魔法:加重』、『魔法:輕盈』等可以通學的輔助類魔法,用來暫時提升身體狀態。
如他現在這樣,成了一個連輔助魔法都沒辦法使用的廢物,大概隨便來個人就可以把他打趴在地上了吧。
即使麵對著精通數千種魔法,抬手便可以擊退一國進攻的強者,仍有無數人在暗中窺視,伺機出手。
如果被外人知曉,米歇爾目前處於虛弱到連發動魔法都辦不到的狀態,估計他們這一行人,連邊境都到不了。
雖然這七位是迪瑟斯的心腹,但是此事幹係重大,一旦泄露,先不提這趟任務成不成功,他的安全就絕對無法保證。
所以為了以防萬一,在魔法師行會的見證下,七人自願被種下‘不言’魔法:隻要有泄露大公閣下秘密的意圖,即使不曾說出口,也將立時烈火焚身,在痛苦絕望中死去。
‘不言’魔法一旦種下,便是一生。
在他餘下的日子裏,即使這個秘密已經成為眾所周知,被種下魔法的人,也絕對不可以生出一絲一毫的,想要和別人傾訴這件事的意願,不然等待他的,就隻有極其慘烈的死法。
七人是自願的,而出於某種私心,米歇爾也並沒有阻止這種舉動。因為他明白,如果真的被抓走,那麼幹脆的死亡,才是自己所能麵臨的最輕鬆的下場。
但是這一路,麵對著小心翼翼保護自己安全的眾人,逐漸湧上來的愧疚和心虛,讓他無法和其他人正常溝通,隻能冷著一張臉,將所有清醒的時間,都撲在趕路上。
這副身體雖然有著騎馬的本能,但是身體內那個來自異世界的靈魂,卻是實打實的‘溫室裏的花朵’。
連著趕了兩天的路,加上精神一直處於緊繃狀態,此刻,米歇爾的臉色已經十分難看,連火堆透出的橘紅色火光,也沒辦法給那慘白的麵容染上半分溫度。
本就高度戒備的眾人,因為米歇爾目前這種仿佛風大一些就要倒了的狀態,變得更加憂心忡忡,一有風吹草動就如臨大敵,將本來隻需要五天的路程,硬生生拖得更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