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陽缺錢?
可笑。
他那妹妹,還真是會給他找樂子。
意外的是,燕涼竟失笑一聲。像是無奈至極,寵溺至極,也荒謬至極的一聲輕笑。
寧公終於從黑暗中徐徐而出,大手攀上冰涼的鐵箱外皮,眼中大放光彩。
他使了個顏色,躬身在後的魚管家便著人將這一條長龍般的鐵箱運走。
“陛下不追查了?”他側目。
燕涼旋即掛上燦然的笑意,“我已經知道了。”
“那交易……”
“如期。”燕涼冷冷吐出兩個字眼。
寧公勾了勾唇角。
畫麵一轉,至皇陵處。
侍衛將寧公引到一間暗房,江巍已等候他多時。
寧公將一切說與他聽。
江巍出奇的冷靜,仿佛他此刻謀劃的不是刀光劍影的謀逆,而是在商量下一頓該吃什麼一般。
唯有說到黑火之時,江巍眼皮一抬,“炸了皇宮?”
“一了百了。”
寧公吐出血淋淋的字眼。
的確一了百了,那些擋在他們麵前的,或者一直暗中支持的,都可以瞬間化為齏粉。
一如他當初扶持江忱一般,毀掉一切屬於別人的和屬於他的,推翻棋局上焦灼的棋麵,重新締造一個他想要的局麵。
一批又一批的人倒下,一批又一批的人新生,權力全麵洗牌、更迭。
容氏代替明氏,寧氏又代替容氏。帝王權臣的爭鋒之戰,哪有人能長青?
可是,可是……
話到嘴邊,江巍卻不知如何開口了。當初寧公扶持江忱,采用的釜底抽薪之法,實在險之又險,難之又難。
智取,暗奪,人心,聲望,爭執,運道,似乎都在那一時刻偏向了寧公一黨。
寧公謀劃大局,跑遍東江三十二州,與各方勢力盤桓謀算,尋找契機,織羅人脈,其中煎熬,其中苦心,就算他身為局外人,而今設身處地的想起來,仍覺得心驚後怕。
進一步是萬丈深淵,退一步是地獄無間。
他隻有向上爬。
可此刻局麵似乎也沒壞到當年那種地步。
也又很多緩和的法子可以智取。
當年一局,天時地利人和都連在一線,燃命逆天,實為終局!
如今已經……誰都不能再現當年之局了。哪怕是一手締造當年局麵的寧公也無法再創當年輝煌了。
江巍沉吟半晌,沒有懼意,不想後退,卻也不想猶豫,不想退步。
“我知道殿下在想什麼。”寧公蓋上茶蓋,晦澀的苦味在喉嚨裏彌久不散。
半晌,寧公側目看向江巍,“可我已經沒有別的路可走了。”
眼底猩紅一片,無數情緒在交織狂嘯,一眼望過去,萬千怨憤,卻出奇的死寂。
江巍的心跳幾乎是漏了半拍。
寧公一向睿智,怎麼會如此急不可待的用命去豪賭?或許他與父皇之間,還有什麼別的秘密?
寧公慢條斯理地理著袍子,眼底爬上蛛網般的紅血絲。
想到那些畫麵,脊骨躥上一條電蛇,他渾身一顫,半眯的眸子裏隻寫了兩個字——惡心!
“殿下也一樣吧?”
“本王也退無可退,你不用時時刻刻提醒本王!”江巍咬牙,有些煩躁,“本王……不會退。”
燕陽缺錢?
可笑。
他那妹妹,還真是會給他找樂子。
意外的是,燕涼竟失笑一聲。像是無奈至極,寵溺至極,也荒謬至極的一聲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