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閔覺得,這是一個離著自己很遠很遠,藏在他內心深處,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提及的名字了。
他的父皇,是大夏最厲害的君王,登上皇位後便不斷發動戰爭,在馬背上治國安邦,他在位的二十年,大夏疆土擴充了近一倍,兵強馬壯,百姓也過著富庶的生活。
他早早就把自己定為了太子,規劃了他所有的時間。
從每天的作息,到每天需要學習掌握的知識技能,到熟悉國家大事,到可以接觸什麼樣的朋友,將來會娶怎樣的女子,他把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條,他隻要機械地按照這條既定的路走下去,就可以成為和他一樣,優秀的君王。
但是看看現在的自己,父皇的願望,最終還是落空了。
蘇湄沒有得到江閔的回應,便繼續套拉著腦袋,還是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江閔收回自己的目光,再看了眼蘇湄。
“你想見蘇洋,也不是沒有辦法。”
“真的?”蘇湄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晃得江閔有些頭疼。不過旋即又失去了光芒,“可是這樣會給你添麻煩的,我不想麻煩你。”
楊祿也在院子裏,隻是看到蘇湄和江閔膩味,識趣地隔著幾步的位置,安安靜靜看戲。
“也不是很麻煩。”江閔摸了摸蘇湄的腦袋,“還有幾天就是秋社的日子,秋社當天會祭祀土地神,以保佑來年的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祭祀需要搭設祭台,需要準備豬羊水果之類的祭品,蘇洋是祠祭清吏司,不出意外,現在應該在前殿附近走動,過去看上一眼,或者稍稍說上幾句話,應該可以。”
“真的?”確定江閔不是在玩笑,蘇湄一個勁地點頭。
她給了江閔一個大大的擁抱,笑容洋溢,“真的嗎?江閔你真是太好了。這樣真的不會麻煩到你嗎?”
“不麻煩。”江閔抬手刮了刮蘇湄的鼻梁,非常滿意小妮兒主動的投懷送抱。“你讓楊祿帶著你去前殿,再讓他帶你回來。”
楊祿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沒想到這裏還有自己的事。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有些無奈地爭辯,“太上皇,您讓我走這麼一趟,不會麻煩到臣嗎?”
而且雖說是禮部布置祭祀,但宮中大小事情楊忠武都會稍稍插手,他還挺怕見自己的父親。
又要說他玩物喪誌,不思進取,給楊家丟臉……
江閔看向楊祿,皮笑肉不笑地動了動唇,“是嗎?那真是麻煩你了。”
“那真是太好了。我進去換身衣服,馬上就出來。”蘇湄一掃剛才的陰霾,歡歡喜喜地進到屋裏,嚷嚷著讓四喜給自己找漂亮的衣裙,順帶著重新盤了一下頭發。
她想了想,把之前江閔給她做的發簪別了上去。
她想給父親看看。
楊祿側目看了眼江閔,無奈聳了聳肩,“太上皇,您最近使喚我,是不是使喚得太勤快了些?”
“朕不是不能出清納房嗎?不然就朕帶著湄兒去了。”江閔淡淡地說,隻是在陳述事實,沒有太多感謝楊祿的成分。
楊祿將手背在身後,換了副嚴肅的模樣。
“臣查到鬱良把那幾個賣題的考官藏身的宅子,打算找個時機,把他們偷偷放了,然後再一把火,把宅子統統燒了。”
“好。”
楊祿點頭,見蘇湄和四喜從裏屋出來,便和江閔換了個輕鬆的話題,又恢複到往常懶散隨性的模樣。
他還向蘇湄說明。“既然是好不容易見到一次蘇大人,有沒有什麼東西,是要捎帶著一並給他的?”
蘇湄搖了搖頭,她還真沒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