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了憶魂燈後,她忘掉的不止九卿,還有他。
這已經是她第三次忘了他了。
這個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姑娘,竟然將他忘了三次。
當她點燃那盞燈的時刻,他根本沒有勇氣陪伴在她身邊,更沒勇氣眼睜睜的看著她將所有的記憶封入燈中。
即使她為的不是他,可他也沒有那個勇氣看著她忘了他。
所以他隻能像個雕塑一般呆呆的佇立在她的門外,直到她昏睡過後,他才敢打開門走到她身邊。
他無奈的歎了口氣,將她從桌邊抱回了床上,輕輕地為她蓋上了錦被,就像是第二世那樣,無微不至的照顧著她。
即使等她醒來後,就再也記不得他了。
之後他便坐在她的床邊,眼也不眨的望著她。
即使他早已將她的模樣深深的刻在了心上,可還是怎麼看都看不夠。
站在一邊的小壇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多餘,他感覺神君應該是有話想對自己姐姐說,然後便十分有眼色的出去了,留給神君和姐姐道別的時間。
小壇走後,莫愆依舊沉默,看向她的眼神中含有萬般柔情,可在這萬般柔情之中,卻蘊含著難以言喻的傷與痛。
他心疼她,關心她。
可他更愛她。
愛了多少年他自己都忘了,他對她的愛已經成為了他心中的習慣與信念,除了她,他的心裏再也放不下第二個姑娘了。
沉默良久之後莫愆突然勾唇一笑,對著神殿無奈又戲虐的說道:“你呀,就是條白眼狼。”
什麼都忘幹淨了的白眼狼此時睡的很香,眉宇極其舒展,麵色十分平靜,徹底成為了一條沒心沒肺的白眼狼。
莫愆無奈的搖頭輕歎:“我怎麼,就攤上你了?就你這摳門樣兒上輩子我還能欠你錢?”說完之後他又笑道,“拉倒吧,你比我還摳門,比我還窮的叮當響哪有錢借我?”
白眼狼依舊無動於衷。
莫愆再次沉默,在這沉默之中,他的內心卻在進行一場激烈又折磨的掙紮。
最終,他決定不再折磨自己了。
做出決定後,莫愆猶豫了片刻,然後伸出微微顫抖的右手輕輕地放在了她的眉梢之上,略微冰涼的指尖順著她的眉梢輕撫到了眼角,然後是臉頰,唇角,最後他依戀的揩了一下她的下唇。
下唇的冰涼和柔軟如一劑毒.藥,徹底讓莫愆淪陷了,他心中的一道堤壩,瞬間決堤了。
被他強行忍耐了成千上萬年的感情如洪水猛獸一般鋪天蓋地而來,頃刻間吞沒了他所有的理智。
就一回,他就讓自己放縱這麼一回。
然後他猛地俯下身,緊緊地咬住了她的唇。
她柔軟的唇畔似有千萬般蠱惑,讓他欲罷不能,他先是小心翼翼的輕噬慢舔,就像是一個終於得到了自己喜愛並垂涎了許久的糖果的孩子,竊喜的同時又在悲傷,因為這塊糖果吃完後,就沒有下一次了……
隨著痛苦又甜蜜的延續,輕噬慢舔似乎已經滿足不了他的內心那種絕了堤的感情了,之後他徹底沉淪了,小心翼翼的撬開了她的牙關,強製性的與她綿軟的唇舌糾纏了起來,近乎欲罷不能。
他真的,很愛她。
愛到他的心都變小了,隻能裝得下她一個人。
唇齒纏綿了許久之後,莫愆才依依不舍得鬆開了她,最後還是沒忍住再次在她的唇畔上吻了一下。
隨後他輕撫著她的臉頰,苦澀一笑:“殿兒,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下輩子要跟我。”
說真的,要是有下輩子,我不是神君,你不是神殿,幹幹淨淨的重來,你就跟我吧。
你答應我了,殿兒,你答應我下輩子要跟我走的,你不能騙人。
……
正如神殿所說,莫愆小時候,確實是個糊塗蛋。
隻要一出門,無論他如何絞盡腦汁的記路,可就是找不著回家的路。
九重天什麼都沒有,除了玉宇樓閣就是千頃祥雲,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也是不知道他是怎麼把自己弄丟了,這技能也是絕了。
十次之中有八次,都是神殿帶他回家的,當然了,帶他回家的路上必定少不了一通嘲笑!
小神殿總是會以一種小大人的姿態教訓道:“笨的吧,熊瞎子來了想迷路都難,也是不知道你是怎麼迷得路!”
小莫愆有求於人,隻能紅著臉憋屈著聽著,每次被她嘲笑的時候小莫愆都暗自發誓回去要給母後告狀說神殿欺負他,可每次回家見到母後卻又說不出口了,因為他怕神殿挨打,也怕以後神殿不送他回家了。
其實,他是真的找不到回家的路麼?還是,根本就不想記?因為總有那麼一個人會送他回家?
這點隻有小莫愆自己心裏清楚了。
神殿和莫愆的生辰就差一個月,所以兩人幾乎是光著屁股一起長大的熊孩子,不會說話的時候就會掐架,總是將鼻涕和哈喇子蹭對方滿身滿臉。
後來長大了,莫愆就顯示出男子漢的優勢和神君一脈的氣度了,他懶得和神殿掐架了,神殿也不會去和他掐架了,因為,打不過了……
可兩人隻要一見麵就會拌嘴,無論如何都停不下來。
再後來,莫愆和神殿一同入了文昌閣。
和她一起在文昌閣讀書的日子,是莫愆最美好的回憶。
接受經子史集的熏陶之後,莫愆的氣性越發的沉穩了下來,愈發的有了神君的莊重與威嚴,但!隻要他一遇到神殿這個混蛋,所有的莊重與威嚴會在瞬間破功!
莫愆一直認為,人家的書都讀到腦子裏了,神殿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