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希不知道他吻了多久,隻覺得快要窒息了他才放過了她。
一睜眼,就看到顧寶貝疑惑的樣子。
“爸爸你幹嘛咬媽媽啊?”
陳希俏臉瞬間爆紅,看著顧寶貝清澈的瞳仁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償。
倒是顧如初,非常一本正經地屈起大長腿跟顧寶貝解釋。
“爸爸不是在咬媽媽,爸爸這是在疼愛媽媽!”
“那爸爸今天她疼那個阿姨嗎?”
童言無忌,陳希卻忽然聽得一僵。
顧如初笑容不改,“爸爸是在幫那個阿姨做急救。”
顧寶貝想了想,忽然明白過來似的。
“對哦,那個阿姨還叫來著,一定是疼的!每一次貝貝感冒去醫院,一聲都要給我紮針,好疼的!”
她說完拉著顧如初的手往回走,“爸爸,你還能做醫生啊?”
迎著小孩崇拜的目光,顧如初做謙虛狀。
眼角不住地撇著陳希。
果然,陳希的臉色又恢複了平靜。
那冷漠無波的眼神,比從前她粘著他的時候更讓他煩躁。
他張張嘴想要解釋,可是,今天的事情似乎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顧如初吐出一口濁氣,忽然很鬱悶。
他什麼時候跟比人解釋過什麼?
陳希對他來說也不算什麼特別的存在!
他想著,牽著顧寶貝的手往回走。
顧寶貝走了半天,也該睡了。
他低得趁這機會,留下來!
陳希對於他近乎無賴的行為很是無奈。
開了門,看著一起跑進去的父女,忽然想到一個動物。
哈士奇。
撒手沒麽!
她隨手將鑰匙放在鞋櫃上,換了鞋跟進去。
給顧寶貝洗澡,換好睡衣,哄著她睡著了。
陳希再回到自己的房間裏,顧如初已經收拾好自己坐在床上。
他穿著一件浴袍,敞開的衣襟露出精壯的鎖骨,在燈光下看上去很是誘人。
陳希低咳一聲,意在提醒他不應該睡在這裏。
他從前那也不是沒有在這裏留過夜,他有自己的房間。
若是他有***要解決,也會直接拖著她進了他的房間,事後再“請出來”。
顧如初聽著陳希的低咳,也假裝沒聽到。
知道她認床,去別的房間也睡不著。
他也不擔心她走了,大喇喇地坐在床上,反正她總不能給他攆出去吧?
反正她攆也攆不走!
陳希見他沒有反應,無奈地搖搖頭。
拿起睡衣泄憤一般撣了一下,快步走進了浴室。
顧如初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放下手裏的相冊。
這相冊都是她們母女的照片,別人看了,還以為顧寶貝沒有爸爸。
陳希……沒有老公呢!
顧如初很小心眼地想,是不是給夏至深留著位置呢?
他也不懂自己現在到底在幹嘛,隻是今天跟夏至深打了一架,他就想賴著她。
夏至深給他打了,她就得負責!
誰讓你們不清不楚的!?
顧大師是怎麼都不會承認自己在乎陳希的。
陳希在浴室裏心裏十分不安。
顧如初就在外麵,這一夜要怎麼過啊?
難道真的跟他睡一張床?
想想都可怕!
真要是睡在一起……
其實她還真的想象不出來他們睡在一起會是什麼樣子。
結婚三年了,好像還真的沒有在同一張床上醒來過。
除了新婚第一天,他起床,就給了她一個耳光。
後來他也知道了,洞房之前,他喝的酒裏,是他的爺爺給加的料。
隻是那時候,他把所有的不堪,所有的罪過,都推給她。
陳希靠著牆壁滑下去,眼前越來越模糊,眼皮越來越重。
這種感覺就像是忽然從懸崖上墜落。
她想要喊,可是喊不出聲音。
嗓子被人捉住了,她怎麼都掙紮不掉。
那雙手那麼用力,似乎要將她的脖頸扭斷。
他那麼恨,那麼狠,指著床單上的落紅說她不要臉。
是她不折手段逼走了他心愛的女人,逼著他娶了她。
他的眼睛像是冒火一樣,那架勢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
“不是我,不是我……”
陳希喃喃的想要為自己辯解,文犀姐不是她逼走的,不是她啊!
可是,他一旦都聽不進去,一巴掌閃過來,她當即就沒有了意識。
黑暗,全是黑暗。
陳希反倒覺得安穩了,包成了一團。
可是沒有安靜多久,她感覺好冷。
時間好像回到了那個被他趕出別墅外的雪夜。
S市很少下那麼大的雪。
她感覺那冰晶都快要嵌進了骨子裏。
她攏緊了身上的衣服,可是怎麼都擋不住那寒風的侵襲。
那覺得好冷,真的好冷,快要凍僵了。
誰能來救救她,誰能來救救她啊?
她不是一個人,她還有孩子。
“救救我……救我的孩子!”
忽然肚子一痛,她有種不祥的預感,也顧不得什麼尊嚴,跪在門前哀求著門裏的人放她進去。
可是,除了肆虐的冰雪,無人回應。
“顧如初,你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我以後再也……”
陳希發高燒,說了一夜的胡話。
顧如初聽著她模糊的呢喃,俊臉上一片沉重。
他從來不知道,她心裏有這麼多的苦楚。
或許知道,隻是不去關注,不關心罷了。
他們和文犀都是一起長大的好朋友。
文犀比他們打了一歲,人如其名,很文靜,也很犀利。
他們一起從幼稚園玩到小學,再玩兒到中學。
情竇初開的年紀,他喜歡上了那個沉靜銳利的文犀,而陳希卻對他的瀟灑不羈醉心。
那時候,愛情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可是,現實是很沉重的。
他和陳希是門當戶對的少爺小姐,文犀是陳希家園丁的女兒。
自小,他們為了保護文犀,就對外宣稱文犀是陳希家的遠房親戚。
跟貴族學校裏任何一個人一樣,都是出身豪門望族。
可是,忽然有一天,這個消息走露了,全校都知道文犀的身世。
他找了很多地方,最後在天台找到了文犀。
她哭倒在他懷裏,說是陳希故意散布的消息。
就是那一天,他和文犀確定了關係,也發生了關係。
顧家的大人對於他和文犀在一起一直都沒有什麼反應。
可是,他其實知道,想要最後跟文犀在一起,他要自己強大起來,不受家族的管束。
於是他開始做投資,開始投身商海。
可是他到底是一個新人,雖然很有添天賦,最後還輸的血本無歸。
就是這時候,陳希找上他,跟他說,她爸爸給她劃了一個公司,請他去當CEO。
這個公司就是現在顧文集團的前身。
顧如初看著床上,多可笑,她的公司,現在用著他和文犀的名字。
但是她在董事會也沒有什麼話語權,況且說了,他也不會聽吧?
那時候文犀忽然失蹤了,他把所有的心血都投放在公司上。
將她的權力架空,最後趕出董事會。
“希希,你恨我嗎?”
他握住了她的手。
她卻忽然一抖,嘴裏一直念叨著。
“不要傷害我,求求你!”
是啊,是他一直在傷害她。
這麼多年了,或許,他該對她好一點!
“我保證以後……我不幹涉你……顧如初,你救救我們的孩子……不是,是我的孩子……求求你……”
她忽然哭喊起來,大滴的眼淚從眼角流出來,沾濕了她如墨頭發和枕頭。
顧如初覺得心裏好像被一記重錘擊中了,握著陳希的手不敢用力,也不敢放鬆。
“希希?希希?”
她越哭越厲害,顧如初輕輕地推著她的肩膀,試圖將她喚醒。
陳希聽著耳邊那熟悉的聲音,嚇得顫抖起來。
忽然睜大了眼睛坐起來,下意識就捂著自己的臉戒備地看著他。
那一連串的動作刺痛了顧如初的眼睛,也傷了夏至深的心。
夏至深有別墅的鑰匙,一進來看到門口的男式皮鞋,心裏就是一沉。
他輕輕地上樓,先去顧寶貝的房間看看,孩子還在睡。
他又走到了主臥,剛進來,就看到陳希捂著臉驚恐的看著顧如初。
“顧如初,你對她做了什麼?”
夏至深走上前去一把推開顧如初,坐在陳希旁邊雙手搭在她肩膀上,輕聲地喊著她。
“希希?希希?你看看我?我是夏至深啊!”
“至深?”陳希緩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這裏不是夢境,現在也不是初夜的那天早晨。
她放下了手,看了夏至深一眼,點點頭。
“感冒了?”
夏至深伸手撫上她的額頭,“有點高燒,嗓子疼不疼?我給你煮一些糖水好不好?”
他故意放輕了聲音,生怕驚嚇到了她。
陳希點點頭,他鼓勵似得對她一笑,揉了揉她的臉蛋,像對著一個小孩子。
顧如初看著們親昵的互動。
他應該要走開的,聘夫都過來了,他幹嘛要在這裏礙眼?
不對,是幹嘛看著他們,礙眼?!
可是他邁不動步子,他沒有辦法扔下她不管。
她那麼虛弱,就隻是那麼坐著也搖搖欲墜的樣子。
他怎麼能在這時候離開?
夏至深哄著陳希躺下吃了藥繼續睡。
站起來轉過身,深深地看了顧如初一眼,意思出去說。
顧如初回頭看了陳希一眼,輕輕的關上了門,跟著夏至深一起下樓。
夏至深熟稔地從冰箱拿出了雪梨和冰糖,開火煮糖水。
他的動作很熟練,對東西的放置也很熟悉,,大約經常在這兒下廚。
顧如初一想到,夏至深跟陳希母女相談甚歡一起吃飯的場景,他就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你也看出,希希有點不正常吧?”
夏至深將材料都放在了鍋裏,開火煮著。
他擦擦手,轉過身看著顧如初認真地說道。
兩個人臉上都很精彩,可是氣勢依然霸氣。
顧如初想著,陳希不正常?
她哪裏不正常?
情緒波動太大?
夏至深看他的樣子,嗤笑一聲,將擦手的毛巾放在琉璃台上。
“也是,你對她從來都不上心,怎麼會注意到?”
顧如初聽著他輕蔑的語氣,最重要的是,好像他就知道的很多一樣。
“希希得了抑鬱症!”
夏至深的話讓顧如初一愣。
陳希有抑鬱症?怎麼可能?
夏至深看著他的樣子就知道他不相信。
走到沙發旁,拿起公文包掏出一份文件遞給顧如初。
那是一份手術同意書。
因為風險過大,所以需要本人簽字。
而本人簽字那一欄,陳希已經簽好了名字。
那娟秀的筆記看上去有些淩亂,大約是寫得時候,很慌張。
顧如初看著文件,心整個扭成一個麻花。
“消除記憶,你當我是小孩子嗎?這種手術哪個醫院敢做?”
他語氣強硬,可是其實心裏是沒有底的。
陳希竟然選擇消除所有的記憶。
她要忘了過去,忘了他嗎?
顧如初無法想象,一個陌生的陳希站在他麵前,會是什麼樣子。
她會看著他,跟其他人沒有兩樣,會生疏而冷淡地叫他,“顧先生。”
顧如初無法想象也無法接受那樣的畫麵。
捏著文件的手背青筋凸起。
夏至深又是一聲嗤笑。
“顧如初,如果希希做這個手術,我就會是主刀醫生。”
他堵上醫生生涯,也不會讓陳希出事。
“你敢!”
顧如初臉色一變,麵露凶光。
夏至深隻是淡淡地一笑。
“顧如初,你知道希希為什麼會得抑鬱症嗎?你真的以為希希早產隻是因為被你關在門外凍了三個小時嗎?”
他的聲音好像帶著刺的皮鞭,一下一下抽在顧如初的心上。
顧如初忽然很不想聽,腳下動了一下,卻被夏至深的話深深地震撼。
“她是因為文犀才變成今天這樣的!”
夏至深走到他麵前,注視著他的眼睛。
“你不相信?”
不相信,顧如初當然不相信!
文犀已經走了那麼多年,陳希懷孕的時候,她怎麼會對陳希做什麼呢?
“希希三個月的時候,就差一點流產。要不是她冒著危險非要留下這個孩子,貝貝早就存在了!”
夏至深仿佛陷入了回憶裏。
“那時候,希希每天都盼望著你能去看看她,可惜……”
他忽然移開了目光,看著顧如初手上的文件。
“可惜,她等來的是文犀生下兒子消息。”
“那時候我就在希希的病房裏,聽著文犀請她離開你,聽著文犀辱罵著希希……”
夏至深臉色忽然猙獰起來。
“你知道我當時多想要殺了你!?不我讓希希繼續跟文犀視頻,可是,她非要聽文犀說完了先關了視頻。”
“從那天開始,她的情緒就開始低落,不管我想想了什麼辦法,都沒辦法有一些起色。”
“八月的時候,她被確診為產前抑鬱證。”
“我本來打算將她接到我的醫院,時刻看護著。”
“可是,沒想到……”
他沒有接著說,顧如初也知道了。
可是,他將她關在門外,導致了她早產。
甚至,他知道她早產,救護車將她接走的時候,他都沒有出去看一眼。
生孩子的時候,她難產,在手術台上固執的想要聽一聽他的聲音。
他聽著聽筒那邊傳來她虛弱的聲音,他還以為那是她的苦肉計。
他還嗤笑著。
明知她難產,醫生也建議剖腹產,可是他就是要求她必須順產,不然以後看到她肚子上的傷疤會沒有“興趣”。
他的話那麼荒誕,可是她認準了死理,非要順產。到最後也沒有生出來,還是做了剖腹產。
“顧如初,其實我也不希望希希做這個手術,風險很大,我沒有辦法承擔失去她的後果。”
他認真地看著顧如初,“放過希希吧!”
顧如初捏著手上的文件,捏出了褶皺,也不肯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