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媳婦很賢良呀,給村裏的每家每戶都送去了一份大禮,親自挨家挨戶道謝,這點我這老頭子就沒想到,為了孫子的滿月酒,兒子的婚禮,全村上下,男女老幼都跟著忙活了好多天,是應該好好謝謝大家。
以後的日子最是幸福,一家祖孫三代,外加我那如親子的德江兒,六口人過的其樂融融,像似生活在蜜罐兒裏頭。每天看著一天一個樣的小孫子,聰慧美麗的兒媳婦,還有那不太讓人放心的兒子,晚上睡覺都會被自己的笑聲吵醒,那時的日子過得可真舒心啊……
可是好景不長,沒過多久,唉,那年的夏天的雨季來的特別早,又比往年猛烈,瓢潑大雨整整下了半個來月,村外那座年久失修的老橋,終於被暴漲的河水衝垮了。
村子通往縣城唯一的一座橋沒了,再去隻好多繞一百多裏的路了。兒子卻是個識大體的好孩子,幾乎把所有的彩禮都拿出來了,兒媳婦又掏出了私房錢,兩人要掏錢蓋一個新的大橋。
兒子號召全村青壯年,到那極嶺大荒山搬來黑基石,並運送到丹各縣打磨成石板,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銀子,黑基石豈是一般人所能撼動的,不僅重量是普通石頭的四倍,更是堅硬的驚人,也就隻有靠縣城裏的守備營了。
兒子又請來縣城裏的木匠,從山上運送來巨大的鬆榆樹做橋架,鬆榆樹樹幹硬度高韌性好,守備營槍兵的長槍杆就是用鬆榆樹做的。木匠搭建橋身,兒子和村民們搬運黑基石鬆榆樹,經過大半年沒日沒夜的勞作,大橋終於在第二年開春前建成。
那年冬天村裏的青壯年沒有進山,全都在為這座大橋努力勞作,即便是大雪天,還能看到村裏的漢子,十人一組,光著膀子“嘿哈、嘿哈”的扛著黑基石,大片的雪花落在這些熱血漢子身上,便會瞬間消融,取而代之的是光膀子上冒出的隆隆熱氣。
兒子師門那神秘的師父又來了,說這橋是周康兩家共同建造的,又是周康村的橋,就叫‘周康橋’好了,並且在石碑上刻了字。
兒子的師父可不是一般的人啊,黑基石上‘周康橋’三個大字,就是周康的師父用劍氣所書,劍尖不觸石壁,一氣嗬成,行雲流水,飛沙走石。
走到石碑前,看著那深深刻在石碑上的大字,周永茂讚歎之餘,臉上卻浮現出一絲愁容,心底湧出陣陣感傷。
周康師父走後,全村上下如同過年般一片熱鬧景象,人人喜氣洋洋,敲鑼打鼓,鞭炮齊鳴,用最隆重的方法來慶祝這周康橋的建成。可是當天夜幕剛剛降臨的時候,還沉醉在喜慶之中的一家老小,迎來了一個人。
這個人是兒媳婦的親生父親。也不知是怎麼進到屋裏來的,當著全家人的麵,一把抓住兒媳婦的手臂扭身就走。
兒子上前欲要拉回媳婦,被那人回手一掌打在胸口,兒子當即被震的穿牆而出,直到碰到屋後的那顆槐棗樹上才算停了下來。那人待要補上一掌,聽得兒媳婦大叫了一聲:“爹爹,我跟你走!”這才知道那人是兒子的老丈人,可是哪有老丈人往死裏打女婿的,兒子當場昏迷,十個月的同同躺在奶奶的懷裏哇哇大哭,唉,我那老伴當時茫然的掉著眼淚,美麗賢惠的兒媳婦和那人已不知去向。
每次心裏觸碰到此事,周永茂心頭猶如壓了一塊兒巨石,沉悶之極,大都會一整天不吃不喝。
兒子的傷雖然很重,但恢複異常迅速,連大夫都不讓請,也不知跟他出生時的異象有沒有關係。唉,兒子孫子出生時都有異象,希望兒子的那位神仙似的師父說的都是真的。
反正兒子康複了,兒子告訴我,他要去找他師父好好練武,然後奪回媳婦兒。
當問及兒媳婦的家世時,兒子死活都不肯說,唉,這個逆子,到現在還瞞著我,留下不滿周歲的小同同,去了他的山門。
五年了,也不回來看看他的兒子,我的小同同,還有他的親生母親,真是大不孝啊!同同他奶奶這幾年可沒少受累,這個畜生,興許是沒接到我那聰慧的兒媳婦,沒臉回來,可是,你的兒子你總該要吧,畜生!
遠處的幾聲狗叫,驚醒了陷入苦悶中的周永茂,揉了揉發澀的眼球,使勁的搓了一把臉,抬頭瞄了一眼天空上巨大的太陽,回頭看看村子,各家院落的煙囪已然升起的嫋嫋炊煙。
又是一天的正午,該吃午飯了,小孫子同同,也該從學堂裏回來吃飯了。
野地裏不知從哪兒鑽出來幾隻土狗,搖頭晃腦,不時對著漫無目標的方向“汪汪”兩聲,邁著輕快的狗爪子,向村中自家的院子裏的跑去,興許知道是吃飯的時候到了,各自回家蹭飯去了。
大概是剛剛送走了親人,村莊顯得比往常安靜。偶爾聽到誰家院子裏幾聲慘烈的狗叫聲。村人們也都習以為常了,大半是土狗想趁家裏的主人不注意偷吃東西被發現,挨主人的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