秸稈“嘩嘩”的翻動,打開了一片空間,刺眼的熾白映遮了周同的視線,眼前白光一片。
熾白中走來一個身影,身影轉身重新將秸稈歸位,馬廊中登時黑了。
“嗬嗬,臭小子,終於醒過來了,來吧,正好有些牛肉美酒,吃點喝點,先。”聲音沙啞難聽,如老鴰叫春,春驢發情。
周同心中一動,再看時,認出來人,心中一陣狂喜。“崔麻子,是你,是你來了!”
崔麻子放下牛肉,打開手中一壇水酒,“咕咚咕咚”灌了幾大口,“可不是我嘛,你以為是誰?嘿,活該我倒黴,被你侵占了我的地盤,唉……嗨嗨……”
“崔麻子,是你救了我?”周同不自主的拉住崔麻子的衣袖,“哎咦,放開放開,我還要喝酒呢!”“是你救了我嗎?”“是,是!不是我還有誰,你以為天王老子呢!哼,害的我半月沒有睡好覺!”
周同騰地跳出石槽,隻覺得身體輕靈之極,思緒更是清靈通透,雙手拉住崔麻子的右手,“崔麻子,謝謝你,真的好想你!”最後一句話說的動情,不由滴出幾滴眼淚。
“謝什麼呀謝,別說的那麼肉麻啊,我老麻子受不了!”崔麻子甩過右臂,指指牛肉,“行了,別說沒用的了,吃了它,先。”“哎!”周同打開紙包,露出幾大塊兒香噴噴的牛肉,拿起一塊兒大的,越看越好看,幾滴眼淚滴到上麵,濺起點點水花。
“哎咦,怎麼有水滴在上麵了?”抬頭往上瞧,上麵是幹白的石板,哪兒來的水漬,真是奇怪,先不管它,吃了再說。張開嘴咬了一口,牛肉的醇香攜帶著鹹濕的滴水,一並在口中貜狙。“嗯?這水怎麼還是鹹的?”
崔麻子嗬嗬直笑,“什麼水是鹹的,那是臭小子無知的眼淚!”“啊,臭小子?啊哈,我有眼淚了?這麼多的眼淚?”這才感到雙眼濕濕不舒服,伸手抹了一把,一手的淚水。“嗬嗬,哈哈,我可以流眼淚了,我可以流淚了!我太高興了!崔麻子,我真的太高興了!”周同連轉了數圈,最終又把崔麻子抱住,在那滿臉是坑的麻臉上狠狠的親了一口。
“啊去去去……惡心死了,我又不是大姑娘!”崔麻子硬是推開誇張的摟抱,將酒壇子擋在胸前,“切,別來這一套,快吃肉!”“哎,我吃,我吃,我使勁吃!”周同滿眼的淚花,滿麵的熱切,大口大口的吞食牛肉。
“崔麻子,你住在這兒嗎?”“是啊,本來我是要在這裏過冬的,你小子來了,隻好讓給你嘍!”
石槽中填滿了宣乎乎的麥草,一旁還耷拉一麵厚布,“那,您睡哪兒呀?”周同看了一周環境,心裏一酸,不由替崔麻子難過。
“我睡哪兒?當然是這裏嘍,嘿嘿……你看!”崔麻子手指土灶台的另一麵,周同轉去一看,“啊,哈,你把土灶打爛了一個豁口,就睡到裏麵了!”“嗬嗬,是啊,比你那石槽還舒服呢!”
兩人各看各的蝸床,相互一看,不由同聲大笑。
“崔麻子,我感覺身上的傷全好了,連腦子裏的那些陰毒之氣都好像沒了,好像……好像有人把我身體裏的那些壞東西全部清除掉了?崔大叔,我是怎麼到這兒的?”周同滿心希望是崔麻子將自己救活了,那樣,自己和崔麻子就會更親近。
“嗯,不知道,半個多月前我回來時,看到你趟在這石槽裏,一個蒙麵的女俠正在給你療傷,還說不讓我打擾,給了我一些銀子,讓我買些吃的,再弄些東西將這兒堵嚴嘍……然後呢,等我回來的時候,女俠就已經走了,所以呢,我也沒看見她長的什麼樣子……那個,不要叫我崔大叔,叫我崔麻子!”
周同聽了不禁氣妥,原來不是崔麻子,是個女俠,蒙麵女俠,難道是媽媽還魂救了我?轉念一想,嗨,不是,不是,世上怎能有哪些離奇的事情。再看崔麻子,裝的像模似樣,八成沒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