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沉夕的目光掃過,沒有做任何停留,直視著前方。

裴君越對她的表現頗為滿意,握緊了她的手一步步向前走去。

兩人站在正殿的入口處,悠遠的鍾聲響起。忽然人群中有人高喊著:“妖女誤國,我要替天行道,殺了這蠱惑聖心的妖女!”

說罷十幾名殺手縱身而出,桑落衝了出來,高聲喝道:“護駕——”

但那些殺手功夫極高,擺了個陣法,引開了侍衛,其中一人縱身衝殺到沐沉夕麵前。

她一動未動,裴君越抽劍格擋,將她護在了身後。動作稍大了一些,沐沉夕便控製不住趔趄著要摔倒,兩旁的宮女眼疾手快扶穩了她。

她瞧著這些殺手,陽光直射之下,她忽然瞧見其中一人的眼眸在陽光下變了色。

這些殺手雖都是頂尖殺手,可畢竟禁軍戒備森嚴,很快便被盡數拿下。

裴君越提著帶血的劍掃了眾人一眼,一言未發,繼續握住了沐沉夕的手進了宗廟的正殿。沐沉夕瞧著他這一身的血腥,低聲提醒道:“你這身上都是血,這樣祭拜先祖和天地,怕是有所衝撞。我在這兒等著,你去換件衣裳?”

裴君越思忖了片刻,頷首道:“好,我去去便回。”

說罷,他命人搬來了椅子,扶著沐沉夕坐下。

外麵禁軍正在清理血跡,文武百官和沐沉夕大眼瞪小眼,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沐沉念忽然上前一步,拱手拜道:“郡主,臣以為祭祀大典關乎國運昌隆。如今血濺宗廟,是不祥之兆。郡主還要執意當這千古罪人麼?”

沐沉夕嗤笑了一聲:“國運昌隆與否與我何幹。我又未曾幹涉朝政,如今朝堂上這烏煙瘴氣是我造成的麼?”

她頓了頓,掃了一眼眾人:“不過有件事我倒要管一管。”她的目光落在桑落身上,“將方才那個刺客帶上來。”

桑落露出了為難的神色:“可是…此事該交由陛下處置。”

“你盡管帶來,皇上要怪罪也是怪我,與你無關。”

文武百官對她這囂張的做派議論紛紛,沐沉夕渾然不在意。

桑落將人帶了上來,刺殺的十幾人,隻餘下三人。

他們跪在地上,被按著脖子沒有抬頭。

“方才是你們說妖女誤國,要殺我是不是?”

三人沒有吭聲,沐沉夕冷笑了一聲:“你們金國人以前不是稱呼我為女閻王,怎麼今日忽然換了稱呼,還保護起我們唐國的皇帝來了?”

百官嘩然,桑落一掌拍向那人後腦,頓時一個透明的薄膜掉落出來,露出了金色的眼眸。

沐沉夕站起身,緩步走向他:“寒鴉的殺手不是一旦任務失敗,寧死也要咬碎藏在口中的毒藥,怎麼今日怕死了?”

那人抬起頭,滿眼驚恐地看著沐沉夕。她一步步走得緩慢,眼中滿是冰冷的殺意:“我給你們兩個選擇,一是自盡,一是死在我手上。用金國人的血祭祀我雍關二十年來戰死的將士英魂,再合適不過!”

她停在他麵前,向桑落伸出手。那三名殺手止不住顫抖起來。

沐沉夕在金國威名遠揚,恐懼早已經刻入他們的骨髓。

隻是寥寥數語,三人心一橫,嘴上用力一咬。

桑落的刀還沒有遞到沐沉夕的手裏,三人便一個接一個撲倒在地。

沐沉夕收回了手,抬頭看著文武百官。他們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她的目光落在謝雲訣的身上,目光交錯,又立刻散開。

回到文武百官身上,又滿是殺意:“我倒想知道,妨礙國運昌隆的,到底是裏通敵國,還是我今日與皇上一同祭天?”

眾人噤若寒蟬。

沐沉夕勾起嘴角,輕蔑一笑,轉身走向那張椅子。

隻是轉過身,她的手在顫抖,額頭冷汗涔涔。

裴君越換好了衣服出來,一眼看到了三具屍體,眉頭微微皺起。文武百官一言不發,大氣也不敢出。

沐沉夕神色如常,與他一同完成了祭祀的大典。

待一切結束,她先一步去偏殿休息。裴君越還有其他事要處置。

沐沉夕摘下厚重的冠冕,趴在桌上休息。

忽然,有腳步聲臨近。頭頂風聲呼嘯,有三人纏鬥在一處。聽聲音是夜曉,風裳和清淺。

下一刻,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謝雲訣走進來,一眼看到了滿臉疲憊的沐沉夕,她麵前的桌上還擺著一壺酒,兩隻酒杯。

他關上門,走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