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我回去,便是生路。”
“回哪裏?”
“謝家。”
謝雲訣,果然想她死!
沐沉夕也拔出了匕首,忽然返身將刀抵在了謝雲訣的脖子上:“抱歉,情勢所逼,迫不得已。”
說完轉頭對著神武軍大喝:“謝雲訣在我手上,你們速速讓開,否則——”
“否則如何?”他垂眸瞧著她,眼底沒有半點波瀾。
沐沉夕的匕首緊了緊:“否則我劃花他的臉!”
遠處頓時傳來了一陣尖叫,坊間大亂。方才還如花似玉的姑娘們此刻全都化身厲鬼,瘋狂地推開阻攔她們的士兵,衝上前要救謝雲訣。
神武軍的都統慌了神,連忙向後撤了撤:“姑娘刀下留情,有話好商量。”
“讓開!”
神武軍打開了一個缺口,沐沉夕自背後想要勾住謝雲訣的脖子來挾持他。無奈謝雲訣這幾年身形見長,如今少說也有八尺,她踮著腳尖頗有些吃力。
隻好放棄了,一手勾住他胳膊,一手將匕首抵在他脖子上。
這個姿勢,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兩夫婦挽著胳膊出來散步。
謝雲訣的步伐分毫不亂,信步隨她撤退,似乎並不擔心自己的美貌會有什麼損傷。
沐沉夕對長安城的大街小巷熟悉得閉上眼都能走完,三兩下就甩脫了神武軍。
行至西市旁的懷遠坊,她這才鬆了手。轉頭一看謝雲訣,除了身上有些血汙,卻是連發梢都一絲不苟。仿佛隻是隨她散了個步。
兩人躲在一處小巷子裏,沐沉夕探頭看了看,發現沒人追來,這才來得及喘口氣。
“謝兄,多有得罪了。”沐沉夕抱拳,說完一手攀著矮牆就要翻進人家的院子裏。手上用力,一條腿跨上牆頭,動作十分熟練。
謝雲訣抬頭看著她:“你為何要逃?”
“不逃等著被砍頭麼?”
謝雲訣不疾不徐從袖子裏出去一個明黃色的卷軸:“近日皇太後壽宴,陛下大赦天下,我此行就是要去宣讀聖上旨意。你,也在大赦之中。”
沐沉夕差點從牆頭上滾下來,她錯愕地瞧著他:“當...當真?”
“我從不說假話。”
這倒是真的,謝家素來以君子自居,家規嚴苛。謝雲訣更是中正守禮,認識他以來,沐沉夕還真沒聽他說過假話。
她順著牆滑下來:“你不早說,我還以為神武軍要捉我回去砍頭。”
謝雲訣將卷軸放回袖子裏,又取了一方絹帕遞給她:“髒。”
沐沉夕接了過來,擦了擦臉,素白的絹帕立刻汙了一大片。她又擦了擦鼻下,一陣清香撲鼻:“今日情急,實在是抱歉。不過,陛下雖然大赦,但你我身份有別。今日就此別過,謝兄,他日有緣再會了。”
“你要去何處?”
沐沉夕頓了頓:“回家。”
“沐府已被查封。”
“我知道,隻是有些不值錢的物件在家中,或許還在,我去瞧瞧。”說完便要離開。
這一別,相見無期。
沐沉夕咬了咬牙,卻還是擠出了笑容,轉身踏出去兩步。
忽然,她腳下虛浮,頭如同墜了鉛一般。她低頭看著手中的帕子,忽然明白過來。轉頭看向謝雲訣,說出了一句粗鄙之語:“謝雲訣,你大爺的——”
說完身子一軟,暈了過去。
謝雲訣攬住了她的腰,俯身抱起,大步走出了坊間。那裏,一輛馬車已經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