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醒過來已經是雍大天師生命力頑強的表現了。
雍博文連貼帶燒又吃了一嘴的符灰,耗去了數十張急救符籙,總算是把自己這條小命從垂危邊緣搶救回來,跳下炕來,試著伸了伸胳膊腿,以防有沒處理到的地方再加大傷患。
正在這裏伸展胳膊腿呢,就見房門吱嘎一聲打開,一人走了進來,看到活蹦亂跳作體操的雍博文,當場石化。
那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梳著兩條烏黑的大辮子,穿著一身灰布衣衫,背上還交叉掛著兩柄劍,瞪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嘴巴張得老大,好像見了鬼一般。
“你好!”雍博文隻好主動揮手打招呼。
“啊!”小姑娘發出一聲尖叫,扭頭就跑,邊跑邊喊:“師傅,師傅,掌門,掌門,師兄,師姐,你們快來啊,仙使,仙使他……”亂糟糟胡喊一氣,也不知她倒底在喊誰。
雍博文撓了撓頭,先檢查了一下身上的符籙,調了幾種殺傷力夠強夠大的符籙到手邊,這才整了整衣服——這個動作其實很多餘,他現在整個人被白布條纏得跟個木乃伊一般,根本摸不到衣服——走出房門。
一出房門,眼前便是一片暗紅的光芒,使勁眨了眨眼睛,才算適應。
眼前是一處相當寬敞的廣場。
廣場上躺滿了人。
沒錯,是躺滿了人。
足有好幾百人,或是缺胳膊少腿,或是開膛破肚,一個個血肉模糊,簡直好像不小心闖進了某層地獄般,空氣中充滿了濃稠的血腥味道。
隻有寥寥十幾個人在傷者之間匆忙穿梭進行救治。
小姑娘就沿著這些傷者中間留下的過道向著廣場對麵急奔,一麵奔跑,一麵大喊,引得人人側目,隨後更多的人把目光落到了剛剛走出茅屋的雍博文身上,神色間有驚奇,有疑惑。
便有一人急急走過來,道:“仙使大人,請快回屋裏休息,你的傷……”他的話隻說了半截就停住了。
雖然雍博文身上依然纏著白布條,但走動間輕鬆靈活,顯然跟重傷員這種身份沒有任何一點關係了。
“這是什麼地方?”雍博文目送著尖叫的小姑娘越跑越遠,沒奈何隻得回頭問這個主動湊過來的人。
那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長得五大三粗,滿身血跡,手裏還拎著把砍刀,看起來十分像屠夫。不過雍博文看得清楚,剛剛這人就在不遠處的傷者中間對其中一人進行救治,使了法術,施了符籙,還燒了符水,最後一刀砍下了那傷者的一條已經化膿露骨的大腿。
這位看起來像屠夫的家夥其實是個醫生般的角色。
中年漢子畢恭畢敬地回答:“回仙使大人,這是我廣陽派宗門所在,前日仙使大人破圍而來,我派掌門真人親自率隊將您迎回來的!”
廣陽派宗門!
雍博文的視線落到了廣場中央。
尖叫的小姑娘剛剛從那裏跑過,還在繼續往前跑。
那裏豎著一尊十米高下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