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拉麗慢慢蘇醒過來。
最先感覺到的是手腕腳踝上的刺痛。
後背冰寒,仿佛貼著冰塊,可前身卻是炙熱發燙,裸露在外的皮膚火辣辣的刺痛,好像快要被烤熟了。
還沒有睜開眼睛,就聽到耳旁傳來此起彼伏的怪異呼嘯,仿佛無數怪獸正群集歡呼。
鼻端繚繞著中人欲嘔的腥臭味道。
屍臭!而且還是那種死了好多天爛到發脹流液的爛屍體散發出來的味道。
天底下再也沒有比這更讓人惡心的味道了。
這種味道她並不陌生,做為一個艾薩拉派的嗜血巫女,從開始學習魔法起,就同屍體打交道,又怎麼可能認不出屍臭來。
雖然從小就和屍體整天打交道,但不代表她會喜歡屍體,除了戀屍癖,正常人都不會喜歡跟屍打交道,哪怕她是一名死亡學派的法師。
一想自己身邊可能躺著一具、兩具或者是更多具腐爛發臭已經開始流屍液的屍體,她就覺得身上一陣陣發寒,胸口又悶又惡。
她鼓了鼓勇氣,緩緩睜開眼睛。
恐懼便好像爆發的山洪般不可抑製地自心頭湧起,狂猛地沿著血管衝到到肢百骸,讓她在一瞬間不自禁地哆嗦了起來。
就在視野的正前方,有一座小山,屍體堆成的小山!
無數殘缺腐爛的屍體好像垃圾一樣隨著地堆積在一處,紅的血黃的膿還有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白的綠的液體如同溪流一般順著屍堆表麵不停地向下留著。
成群的飛蟲在空中盤旋,碩的老鼠在屍堆中快活地鑽來鑽去,偶爾還會叼出腸子、眼珠、手指之類的東西。
最令人恐懼的不在於這堆積如山的屍體,而是在這屍體之中隱約可以看到一些手臂在揮頭,可以看到一張張仍然有表情的半腐麵孔痛苦的扭曲著,張大了嘴巴,不似人聲的呼號就這樣響起,彙成了她最初聽到的怪異呼嘯。
屍體堆的下方是累累白骨,如同荒野的雜草般密密實實地鋪滿了大地,直延到視線所及的盡頭。
在那視線所及盡頭是無邊的赤紅,烏沉的天空被染成了不詳的暗紫色。
艾拉麗強迫自己把目光從那屍堆上挪開,艱難地低下頭,觀察自己的處境。
她此時正站在一座似乎是鋼鐵鑄造的高台上,高台兩側豎著兩根旗杆似的細柱,四條粗大的鐵鏈從柱子上延下來,牢牢地鎖在她的四肢上,將她整個人懸在半空中。
高台的正中央有一個巨大的火堆,熊熊烈焰著風不停舞動,最近的焰頭離她甚至不到半米遠,她那一直精心嗬護的長發被烈焰烤得幹枯卷曲,好像秋日枯萎的雜草。
這是什麼地方?
“有人嗎?救命啊!”
艾拉麗終於沒有壓抑住心頭的恐懼而放聲大叫,聲音因為恐懼而變得扭曲破碎,簡直可以跟那些屍堆裏未死的腐爛活人發出的呼號相提並論。她從來沒有經曆過這種事情。做為豪門出生的千金大小姐,除了學習魔法時吃過些苦頭外,平時那都是千人寵萬人捧的,說一句衣來伸手晚來張口絕不過份,想要什麼有什麼,無論什麼願意都有人滿足,也從來沒有人會違逆她的意思,即使是嫁人之後,因為有個強勢無比的老哥在背後撐腰,過得也是太上皇般的日子,與其說古德裏安?裏奇是法師協會的會長,不如說她才是實質上的會長。她就是這樣一個從來沒有受到過任何挫折與傷害的大小姐。或許她這輩子受到的最大傷害就是兒子被虐待成那個樣子,她也因此而瘋狂,發誓要千百倍的回報給那些可惡的家夥,所以才有了瑞士酒店的設伏。可現在,她不僅沒能為兒子報仇,反而也被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