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風大作,天昏地暗,刺耳的尖厲嚎叫自四麵八方滾滾而來,四下黑霧翻湧,其間綠光點點,隱約可見大小野獸身影浮現,讓人不自禁地想到那黑霧中有無數饑餓的野獸正磨著牙齒流著涎水快速奔來,準備將這其間的活人血肉吞噬一空。
日蓮六道之鬼畜道,以生人之魂祭煉成各種凶狠野獸,不懼刀斧,無視水火,若是達成至最高深境界,不僅可煉出上萬陰獸,更可煉出傳說中佛陀菩薩座下的神獸,什麼孔雀、白象、金獅。
當然了,眼前這位日蓮宗拓法和尚還沒有那麼大的本事。這種小陣勢輪不到日蓮宗真正的高層人物出手,這就像真言宗不會派出十二法將或是小野三堂去捉拿青田組組長女兒一個道理。日蓮宗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完全弄清楚跟著岩裏麻央身邊的那個年輕人倒底是什麼來曆,不過從大阪城中的短暫接觸來看,不過是身手強硬又會些法術,想是真言宗中的小一輩人物被派來保護岩裏麻央。日蓮宗認為真言宗絕不會派出十二法將之類的高手來保護岩裏麻央,這倒不是因為真言宗對於金花會或是岩裏麻央不重視,而是因為此刻真言宗正處在自顧不暇的狀態下,主力當然要留在高野山應對當前危機。不要忘記,青田組對岩裏老宅的進攻發生在日本法師協會對真言宗車隊伏擊之後。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打著真言宗主意的,不僅僅是日本法師協會,日蓮宗對於一家獨大的真言宗也不爽很長時間了,這次行動謀劃良久,就是要借著日本法師協會與真言宗全麵開戰的機會,大撈一票!
在這種判斷下,日蓮宗派出的拓法和尚也僅僅是小字輩當中的矯矯者,雖然學習這鬼畜道不過短短三年,卻也煉成了三百鬼狗,十數鬼牛,十幾隻鬼豹,兩隻鬼虎,還有些許雜七雜八的豺狼野豬之流,對付一般的場麵足夠用了。
拓法和尚在日蓮宗內修行已久,但還沒有機會跟術法中人對戰,以往僅僅是宗內練習而已,此時初次被派出來獨擋一麵,對付的又是日蓮宗確定的第一大敵真言宗派出的高手,自然是不敢疏忽大意,一旦發難,立刻全力以付,除去還在出站口處咬警察的和被雍博文一劍剁碎的鬼狗鬼牛外,其他手中剩下的鬼畜盡數喚出,從四麵形成合圍之勢,不僅要勝,還要勝得漂漂亮亮!
雍博文提劍獨立,皺眉不語。
空氣中的陰怨絕望之氣,濃得幾乎令人窒息,幾乎與那日在費家所感受得一模一樣,嚎叫的鬼魂滿是不甘與憤怒,這些生魂原本在死後可以老老實實的進入真正的輪回,無論是歸於地府天堂,還是投胎轉世重新為人,都是可以期待的未來,卻隻因為那修行者的一己之私而被困於人間,即不能歸於陰世,也不能存於陽間,日日被法術折磨,沒有任何一絲希望存在,睜眼看到的隻有永恒無邊的絕望與痛苦,心中自然會充滿了痛恨與惡毒,他們痛恨祭煉自己的法師,痛恨世間的活人,痛恨所有還有希望還有幸福的生命,隻想把這些統統撕碎!
因為恨而墮於惡,因為惡而行暴,這便是惡鬼!隻不過眼前這些惡鬼卻是生生被人為製造出來的,可恨更可憐!
四下凶獸畢現,嗚嗚低嘯,緩緩逼上。
岩裏麻央隔著布熊看得不真切,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把熊頭掀下去,露出腦袋,四下一望,不禁嚇得魂飛魄散,一把抱住雍博文大腿,叫道:“雍法師,你不是很厲害嗎?快動手啊,它們就要上來了!要是對付不了的話,我們逃吧,你不是跑得很快嗎?逃出去沒問題吧。”
“當然不能逃!”
雍博文斷然否決了岩裏麻央的提議。要是想逃的話,憑著至剛至陽無魔不破無邪不摧的破魔八劍開路,闖出包圍圈還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是他卻不能逃!
“我身為天師北派正宗傳人,捉鬼驅邪超渡亡魂是我必須承擔的責任,如今有人在我麵前使這惡鬼的役鬼煉鬼法術傷人害命,我要是逃了,還有什麼臉麵對天師派曆代祖師!”
岩裏麻央小心翼翼地問:“那你能打得過嗎?”
雍博文道:“當然要打得過,不僅要打得過,還要收了這些惡鬼,撫平它的怨恨,將它們超渡!”
岩裏麻央提醒道:“那你能快點動手嗎?念咒作法,幹什麼都行,它們快衝上來了!”
“沒問題,看我寶貝!”
雍博文反手從包裏摸出個東西,劈手擲向拓法和尚。
拓法和尚使出鬼畜道,拿出渾身本事對付敵人,卻也沒忘記在自家身邊留下兩隻鬼虎護身,見雍博文擲過一個圓滾滾的物體,雖然不知是什麼東西,但想來是護身的法器,心思一轉,其中一隻鬼虎低吼一聲,縱身躍起,咬那物。
這兩隻鬼虎是他煉成的最凶鬼畜,不僅用了近百鬼魂,而且用了一對童男童女,凶邪無比,不像那些普通鬼畜般隻能吃血肉,而是專噬人生魂,撲將過去不傷人體,直接將魂魄扯出身體吃掉,讓死者永世不得超生,端得陰毒無比。除了能噬生魂,這兩隻鬼虎更有攝人神智威嚇人心的本事,而且體堅身固,遠不是那些低級鬼狗所能比擬,平時用來做保鏢最適合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