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也就過了三五分鍾的樣子,密林深處突地響起一聲尖叫,聽聲音正是尚未走遠的岩裏麻央,明顯是受到什麼驚嚇而不由自主發出的聲音。
“開始了。”雍博文得意地想,“不知道是碰上老鼠還是蟲子了,一個小女孩兒,哼哼……”但他馬上就意識到事情不對。
岩裏麻央的尖叫聲突兀地停止了,就仿佛是被剪刀自中剪斷了一般,以至於那聲尖叫連個尾音都沒來得及發出,隻有半聲。
雍博文一個鯉魚打挺跳將起來,順著岩裏麻央尖叫的方向追過去,以他的身手,岩裏麻央走了三五分鍾的路也不過是短短一瞬的事情,眨眼間他就追上了岩裏麻央。
確切地說,是他看到了岩裏麻央被一個高大黑影挾持的情景。
那人站在幽暗處,也看不清樣貌,單從外形上來判斷,這應該是個非常強壯的家夥,而且全身散發著一種危險的氣息,仿佛是隻蓄勢待發的猛獸,稍一觸動,就會暴起傷人。岩裏麻央正被那人挾在肋下,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死是活。
雍博文方一衝出,那人便突兀暴起,一拳擊向雍博文麵門。兩人相互發現時,之間相隔少說也有二三十米,但那人一拳擊出,下一刻拳頭就已經到了雍博文眼前,速度簡直快到匪夷所思的地步,拳風撲麵而來,吹得雍博文兩眼刺痛,當即上身向後一折,躲過這一拳。他此時仍保持著向前疾衝的姿勢,那一拳幾乎是貼著鼻子尖打過去,他不假思索地抬腿就往那人襠部撩去。那人一扭身子,躲過雍博文這一腳,打空的拳頭往上一揚,曲肘下砸,目標仍是雍博文麵門。雍博文早在看到那人的第一眼就開始默念五雷護身咒,此時剛好念罷,抬手一計雷光打出。這一下大出那人意料,順手拋開岩裏麻央,雙手結印,沉喝一聲“鬥”,迎著雷光往下一壓,便聽轟的一聲爆響,狂風大作,砂石逆卷,簡直好像當場爆了顆煙霧彈。雍博文借此機會反手抓住岩裏麻央,借勢衝出,拔腿就跑。
這一翻經過說得複雜,其實整個發生過程也不過短短一瞬,若是有旁觀者從側圍觀,看到的僅是雍博文風一般從密林衝出,那黑影挾著岩裏麻央迎上去,一交錯的當口,那黑影突地拋開岩裏麻央,電光閃爍轟然爆起一團泥塵,兩人各自順著衝出的方向繼續向前,雍博文一伸手抓住被拋在空中的岩裏麻央。瞧起來整個過程更好像商量好了,把岩裏麻央交換過去一樣。
如此而已。
“靠,流年不利,屋漏偏逢連夜雨,居然碰上了真言宗的和尚,還是快逃為妙。”
雍博文一聽那真言一看那手印,就知道對方是東密高手,隻以為是碰上了跑來捉自己的和尚,哪還敢停留,挾著岩裏麻央拔腿就跑。
岩裏麻央卻突地大叫:“新居大師,我是岩裏麻央,金花會的岩裏麻央。”
剛才她不動不吭,雍博文還以為她是被弄暈了,此刻突然發聲,倒把大天師閣下給嚇了一跳,隻不過岩裏麻央這句叫的卻是日語,雍博文不知她吼什麼,還以為是驚嚇過度,在那裏叫救命,也不當回事,氣沉丹田,雙腿較勁,就要使出天師派逃命秘法陸地飛騰術。
可雙腿尚未發力,就聽身後傳來一聲顯得相當憤怒地大叫,跟著風聲疾響,卻是那真言宗和尚追過來開打。
雍博文大怒,心話說我打不過八葉枯木還打不過你,當即急急轉身,卻見半空中一條黑影如同蒼鷹搏兔般挾著狂風撲下,雙手扭結,正是密宗真言手印,冷笑一聲,反手抽出背上長劍,這便要施展破魔八劍,用這密宗劍客去砍那密宗弟子。
岩裏麻央又吼了一嗓子,這回卻是地道的中文:“自己人,不要打!”
見鬼了,難道我會跟真言宗的禿驢是自己人?
雍博文隻當沒聽見,沉喝一聲,坐步沉腰,一劍斜向上方刺出,正是破魔八劍當中的最適合以地擊空的降焰魔尊斷障劍。這降焰魔尊是大威德明王的別稱,梵名閻曼德迦,乃是鎮守西方的金剛,六臂六首六足,有大威德力,能斷除一切魔障,摧伏一切毒龍。這一劍刺出,在半空中便幻作六劍,自六個方位分別刺出,恰如在地上支了個滿是利刃的大窟窿,隻等空中敵人落下,便將他紮成篩子。
一劍刺出,卻是落空。
原來,那真言宗的和尚聽到岩裏麻央的吼聲,居然真就相信了,當即收了手印,一個跟鬥向後翻回,卻恰好躲過了雍博文這一劍。
落空的劍勢直衝半天,便好似平地卷起一股龍卷風,呼嘯衝飛,所過之處樹枝折斷,綠葉粉碎,斷枝碎葉隨著劍力狂轉飛舞,衝破上方層層枝杈阻斷,直上星空,遠遠望去,真好像有條青龍自茫茫林海當中飛天而出。
“破魔八劍,原來是雍施主!”
那黑影卻是個識貨的,喝了一聲好,隨即合什行禮,道:“雍施主,貧僧新居祐政,這廂有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