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出行在即(1 / 2)

陸老爹一反平日的沉默寡言,酒來碗幹,大聲說笑,好似要盡掃喪妻的悲傷,努力打起精神奔向新生活。但偏偏所有人都看得出他的堅強外殼不過是紙糊的,一捅就破…

果然,不過兩刻鍾,陸老爹就醉倒了,眼淚混著鼻涕,狼狽的一踏糊塗,即便被扶著躺在炕上,依舊摸索著翻出櫃子裏的一隻青花罐子不撒手。

眾人就是傻子也猜出了罐子裏裝了什麼,怪不得平日不見陸老爹常去墳頭,原來他把…留在了家裏!

眾人互相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說到底,人家的媳婦兒,人家願意怎麼葬就怎麼葬,願意留家裏就留家裏,與他們有什麼幹係。

但這是畢竟還是有些犯忌諱,正好也是吃飽喝足,於是眾人紛紛起身告辭家去了。

陸小米在灶間忙碌,見眾人這般還有些莫名。

劉嬸子從自家男人那裏得了底細,悄悄同小米說了幾句。

陸小米沒有說話,最後還是燒了一碗醒酒湯讓三哥送了過去。至於為什麼不是陸老大,因為他去南城門外舍餅子了。

果然,夜色黑透的時候,陸老大趕著爬犁帶著幫忙的劉小刀回來了。

陸老大走時穿著羊皮襖,帶著狼皮帽子,外加一雙棉靴子,回來時候隻剩了一件夾襖…

麵對凍得半僵,舍東西舍到差點兒把自己搭進去的大哥,陸小米實在是沒力氣再說話了。

曲總人散,白氏的百日祭,終於體麵的辦完了。

陸小米拾掇完廚房,喊了楊伯把熬好的藥湯端回去,待得再去關院門,突然有股疲憊湧上心頭。

記憶裏莫名詭異的一段空白,迂腐古怪的老爹,過於善良的大哥,空有蠻力的二哥,酸秀才一枚的三哥…

好像冥冥中有什麼在慢慢織網,而她就是那張網極欲想要捕捉的獵物。

風雪不知何時又飄了起來,鵝毛一樣的大雪片從天空慢慢落下,從容又優雅,可惜被蠻橫的北風一吹就亂了節奏,狼狽的落在塵埃裏。

陸小米握緊了拳頭,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前世那般艱苦,她都掙紮了出去。這一世有親人,有淳樸善良的鄉親鄰裏,有前一世的記憶做依靠,一個小小的糖葫蘆就賺了家裏半年的日用,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無論是什麼,都不能阻擋她發家致富,吃香喝辣的偉大目標!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東廂房的窗子不知道何時開了半扇,映出的燈光,正好照著少女握著拳頭向天揮舞的倔強模樣。

高仁蹲在窗口翻著白眼,嗤笑不已。

馮簡扔了書,關上窗子,隨口吩咐道,“睡吧。”

老楊自然應下,高仁卻是瞧瞧主子,再掃一眼窗縫兒,眼珠兒滴溜溜轉著,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鵝毛大雪下了一夜,這句話很多人聽過,但是卻很少有人知道這句話意味著什麼。

若是家裏房子矮一些,一夜鵝毛大雪過後,幾乎就要推不開門了。若是房子後邊碰巧長了兩棵樹,攔阻了北風吹拂,那麼房頂到地上這段距離窩下的積雪就足以成為淘氣小子們滑行小爬犁的賽道。

托那位陸家祖父的福,陸家大院是老熊嶺上最氣派最結實的,自然沒有這個憂慮。

但陸家上下卻也不省心,原來陸老三的冬假過了,又要回書院去讀書了。

說起來陸老三就讀的荒原書院在整個大元也算有名,位列四大書院之一。當然其中也有它是北地唯一書院的原因,平日裏文名也算不錯,先生也都是飽讀詩書之輩。

陸老三自小極有讀書天分,三年前,以十二歲稚嫩之齡,連過童生秀才兩關,明天秋日就要參加舉人試了。

如今正是關鍵時候,自然不能放鬆。原本因為白氏的百日祭已經耽誤了六七日,再不盡早趕回去,耽誤課業不說,各位先生那裏也容易留下一個怠慢懶散的評語。

所以,昨日剛過了百日祭,陸小米就開始給三哥收拾行李,預備讓皮糙肉厚耐凍耐寒的陸老二同行送去書院。

雖然還有一個多月就要放年假,這次回去在書院很快就會再回來,但陸小米卻給哥哥準備了很多行李。

她本身對大元這個國度是倆眼一抹黑,半點兒不了解,可是無論什麼時候,財富都要有權利保駕護航,否則就是待宰的肥豬,財富積累越多就是死亡越近了。

將來,她的發家致富計劃若是順利實施,不敢說成為大元首富,但在小小的安州城必然會首屈一指。免不了就要被宵小覬覦,陸家沒人功名加身,再無人依靠守護,怕是就麻煩了。

如此算來,陸老三的學業就是陸家所有事裏的重中之重了。

當然,拋開這些不說,作為妹妹,為出遠門讀書的兄長多費心準備也是應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