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頌坐在少女身邊,摘下她發間的芍藥花瓣,輕聲問:“甜嗎?”

“甜。”

“我做的。”

謝頌冷不丁的說了這麼一句,倒讓顧纖大吃一驚,在她看來,身旁的男人身為謝氏的掌權人,怎麼也跟這些美味可口的蛋糕扯不上關係,難道謝頌也愛吃甜食?

謝頌不會告訴顧纖,這些都是他從“另一個自己”身上學到的,對少女來說,平行世界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如走馬燈那樣在眼前閃過,即便栩栩如生,卻少了許多細節。

但他卻以靈魂狀態在那個世界呆了整整十年,對於顧纖的喜好,他了若指掌。

有時候謝頌都覺得自己卑鄙,他想要什麼,就會使出各種各樣的手段。

他想要顧纖的愛,想要她的關懷,他知道少女生了一副柔軟的性情,別人對她好,她會千方百計地回報。

可感情這種事,回報來回報去,想不虧欠都難。

網絡時代信息更迭的速度十分驚人,才過了兩個月不到,在微博上鮮少能看到關於玉斐的消息了,但顧纖卻沒有被人遺忘,她參加了世界杯花藝大賽,代表中國隊,在比賽中取得了優異的成績。

國內的記者在采訪顧纖時,也沒想到這名花藝師竟然這麼年輕,還是個大學沒畢業的小姑娘,不過她在花藝上的天賦與技巧卻令人讚歎不已。

中央台播報新聞後,視頻被人截下來,上傳到微博。

不同於上一次的謾罵與攻訐,這次公眾的態度和緩許多,不是誇獎她的作品,就是讚美她的容貌。

玉斐死死盯著手機,額角迸起青筋,她不明白顧纖有什麼好的,無論是微博還是ins,乍一看全都是正麵.評價,偶爾會有兩條不和諧的評論,一轉眼也被淹沒了。

玉斐嫉妒的幾欲瘋狂,卻沒有任何用處,她離不開這座位於郊區的房屋,周圍有八名保鏢,一名華人保姆,每周采購了物資給她送來,從不多話。

在這種安靜且詭異的環境中呆了不到一個月,玉斐就快要被逼瘋了,她知道謝頌是在軟禁她,怕她傷害顧纖那個賤人。

越是認清了這個事實,她心裏越難受,她嚐試著從洋房離開,但還沒等跑出庭院,就被拿著槍.支的黑人保鏢抵住了太陽穴。

謝頌給了他們無比豐厚的報酬,提出的要求隻有一個——看好玉斐,不讓她踏出房屋半步。

這樣的任務對於曾是雇傭兵的保鏢而言,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他們八個人分成兩組,輪流用監控盯著玉斐,一旦她有什麼異動,便會在一分鍾內趕到目標麵前,將人驅趕回牢籠中。

意識到自己無法逃脫以後,玉斐打通了徐夫人的電話,拚命哀求,表明自己一定會改過自新,回京城好好生活,不再胡思亂想。

對於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徐夫人也舍不得讓玉斐吃苦,她特地聯係了謝頌,將兒子叫回別墅,但看到青年冷漠的神情時,湧到喉間的話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阿頌。”

謝頌兩手交疊放在膝頭,他已經猜到了徐夫人找自己的緣由。

眼前的中年女人與徐雁有幾分相似,終究不是他的母親,謝頌能給徐夫人應有的尊重,卻不會為她改變自己做下的決定。

“您很了解玉斐的性格,她偏執,自私,心胸狹窄,睚眥必報,一旦她真回到京城,必定會對纖纖出手,到時候我不能保證自己會做出怎樣的舉動。”

聽到這話,徐夫人徹底死心了,與其讓玉斐回國,自尋死路,還不如待在國外,起碼性命無憂。

玉斐等啊等,也等不到徐夫人的回應,她再次給徐夫人打電話,這回卻無法接通。

此時此刻,她終於絕望了,也認命了。

顧纖並不知道玉斐的消息,也對她不感興趣。

七夕那天,謝頌並沒有出現,反而是周秘書按響了門鈴,他語氣溫和道:“顧小姐,老板想請你去一個地方。”

“他為什麼不來?”顧纖口中的他,除了謝頌以外,再無旁人,周秘書也很清楚這一點。

“老板還有事情需要處理,晚一點才能到。”

等顧纖上樓換衣服時,周秘書揉了揉眉心,斯文的臉龐垮了下來。老板非要在七夕給顧小姐驚喜,他還等著跟女朋友吃飯呢,這秘書真不好當。

顧纖穿著深藍色的純色長裙,她本就生的白,深藍映襯著嬌美的小臉兒,再配上豐厚的發絲,就跟神話故事裏的海妖一樣,美豔不可方物。

周秘書暗暗讚歎,盡職盡責地充當著司機,載著顧纖來到遠離京城的一片山穀前。

這裏距離城市太遠,地勢複雜,不適合開發,因此根本沒有多少居民,目之所及盡是青碧的山色,空氣格外清新。

顧纖低頭,視線落在青石板鋪成的小路上,她穿著平底鞋,一步一步往前走。

周秘書很有眼色,見顧纖找到正確的方向,就沒再上前打擾了。

顧纖走了十幾分鍾,終於穿過了山穀,大片大片洋桔梗隨風搖曳,她是花藝師,也能認出來周圍栽種的洋桔梗都屬於“回音係列”,這種桔梗花莖細弱,被風一吹,顫巍巍搖晃著,遠遠望去,仿佛拍在岩石上的海浪,雪白的色澤在日光下尤為耀眼。

這裏與顧家的花圃很像,都修建了一座木屋。

顧纖站在屋前,抬手敲了敲門,半晌都沒有回應。

不會沒人吧?

她剛這麼想著,耳畔就傳來嗡嗡的聲音,一架小型的無人機落在她腳下,機身上貼著一張字條:進來。

顧纖抿了抿唇,頰邊露出梨渦。

她推門走到木屋裏,當木門關嚴後,沒有一絲光線能透過遮光簾,室內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清楚。

突然,地麵上亮起許多銀色光斑,大概有指甲那麼大,呈現出星河的景象。

顧纖試探著喚了兩聲:“謝頌,你在嗎?”

地上的星雲不斷旋轉,最後變成了一條光束,指引著路線。

顧纖拎起裙擺走上二樓,剛一進門,就被炙熱的懷抱猛然箍緊了。

鼻間聞到熟悉的木質香,少女緊繃的身軀逐漸變得放鬆,軟綿綿的,就像天邊輕柔的雲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