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下一刻,就在他剛才所站的位置上那一把劍收縮進土中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排綠色的箭矢,也就是說隻要他剛才慢一點,現在那箭尖都要將他的足底穿透。
殷赤月將心悸壓下去,更打起了精神眼觀六路。
“右二左五再左八右七。”
姑蘇涼踏完一側身,讓開貼麵而來的三隻毒鏢。
陰冷的風和殺機,留在背後。
“右四,落東南方第二把劍上。”
姑蘇涼足尖一點地麵,飛身而起,卻下一瞬間覺得腳脖子一痛,卻不敢耽擱,直照著她說的去做。慢一瞬,就等於慢了數步,都不等到他落到她指定的劍上,地下的劍和箭矢就跟全有意識一般從地底冒出來,於空中彙集成一張巨網,四麵八方直向他刺來,若是被刺中,哪裏還有命在?
殷赤月瞳孔深深一縮,急道:“往上衝,看準西北方向,跳!”
姑蘇涼嘴唇泛出慘白色,大腦有短暫的迷糊,可她的話卻讓他清醒,狠狠一咬牙,他不再抵禦身體裏肆掠的毒,拚盡全力衝天而起,如一道流光衝出了劍網的攻擊範圍。
他才落地,尚來不及喘息便是又聽得她道:“東南方向走四步再筆直往前。”
腦子裏,一陣暈眩。
他牙齒深深陷入下唇,有絲絲鮮血從齒縫流下,疼痛讓他清醒,這樣才能一步步按照她說的走。
好在,沒有走太遠。
殷赤月看準地方,叫:“停,就這裏。”
姑蘇涼一身衣裳被熱汗濕透,眼前一陣恍惚,卻仍忍不住往後看去。
看了才發現其實他們並沒有走出多遠,隻是到了一個相對來說比較安全的地方。那之前他們走過的地方,數不清的長劍和不知何時出現的箭矢一點點的再度歸於土中,又恢複成平坦的土地。這時候他沒有問她為什麼之前自己沒有看到那箭矢,因為沒有必要,在她突然讓他調轉方向的時候,他便是懂了。
果然這裏機關重重,得聽她的才是。
隻是,眼前已然有重影出現。
殷赤月這才看到他臉色不正常,問:“你怎麼了?”
姑蘇涼低下頭避開她的注視:“中毒,不嚴重。”
他之前,有慢了一步。
殷赤月責備自己太大意,立即道:“我腰間有一盒解毒丹,你快服下一粒。”
“不……”
姑蘇涼想說自己沒事,卻連話都沒來得及說完,整個人就筆直往下栽倒了去。
可就是這樣,他還是下意識的用自己的身體給她做了人、肉墊子。
殷赤月眸子一瞠,落地後在地上打了個滾,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從地上掙紮著爬起來到自己身體旁,叼出玉盒,咬開那鎖,尖利的指甲紮入一顆藥丸裏,而後蹦上姑蘇涼的脖子邊,就著他微張的嘴,把解毒丹喂到了他嘴裏。
他已經昏迷,無法吞咽。
她想了個笨辦法,自己咬開水壺,小心地捧著水灌入他的嘴裏,而後費九牛二虎之力將他脖子抬起來,小爪子往他喉嚨一拍,逼著他咽下藥去。
“一定要好起來!”
看著他蒼白的顏容,殷赤月一顆心七上八下難以安穩。
叢林多危險,萬一有猛獸過來就糟糕了。
她擔心著卻也不能在這幹坐著,便是從袖子裏叼出裝棋子的袋子,咬斷那繩子,倒出其中的棋子,而後咬著那棋子一顆顆的繞著他排列起來。
獸身哪裏能同人身比?
尋常隻要一揮手就能辦到的事,她現在要花十倍的時間都不一定能辦好。
半刻鍾後,她選擇把身體的控製權交給白狐,讓白狐來做這件事。
白狐比她來說那可是靈活多了,可一人一狐就方位溝通很有困難,弄了半天才布出陣法來。
弄完,白狐也累慘了,重新把身體的控製權交給殷赤月。
殷赤月趴下來,數著時間。
卻發現,時間從未如此漫長過。
等啊等啊,漫長的黎明之前的黑暗過去,終於迎來了太陽。
姑蘇涼也終於醒了過來。
殷赤月第一個蹦到他麵前:“好些了嗎?”
其實想要給他把脈的,可她現在還是狐狸,完不成這麼艱巨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