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緊了雙拳:“那一年將過年時,父皇照例去跟皇太後請安時看到皇太後麵上難掩憂色,便是多問了一句。皇太後不肯說,他便是在離開後著人傳喚伺候皇太後的宮女來詢問,這一問才知道原來是皇太後思念到封地多年不見的長子之故。”
他頓了一頓,眼前那人溫和的麵龐再一次栩栩如生,他眼眶泛紅,聲音略帶了哽咽:“父皇一片孝心,有心給皇太後一個驚喜,便是著人帶密詔召他進宮過年來。在他到來之前,父皇一再同我說他是如何如何驚采絕豔的人物。我心向往之,卻也有些不服氣,有心想要與他較下高低,便是日日盼他歸來,直到那一日的宮廷夜宴。”
那是一切禍患起的根源,如果能重來,他寧願自己從未出現在那人麵前。
可是正如世上沒有後悔藥一般,過去的事永遠不會重來。
親手揭開這傷疤,他心底的傷口,又在隱隱作痛。
可事情積壓太久,他也想要訴說。
“他的確如父皇說得那般驚采絕豔,甚至過猶不及。他從一初出現,便是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去,縱使他隻著尋常衣衫,卻好似自帶華光,讓人無法不去注意他。在他光芒籠罩下,盛裝打扮的一幹人等就好似妄圖與皓月爭輝的螢火蟲一般存在,氣場之強,無人可比。”
這是一個由內而外都很強大的男人,即使他恨不得生啖其肉,卻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也是因為如此,他才更恨他。
“我年少氣盛,上前挑釁,他一一化解,巧妙不給我尷尬。我雖敗,但也服氣,甚至定下目標以他作為榜樣而努力。夜宴之後,我有心想要拜他為師,卻礙於麵子不好開口,就在我苦思冥想接近他的辦法之時,次日父皇在禦書房召見我。在那裏我再一次見到他,一生戎裝的他看起來更是威嚴霸氣,我心生豔羨,目光險些無法從他身上移開,但到底記得自己的身份,才沒出糗。例常的行禮後,他同父皇道我是天縱奇才,有心在他留在這裏的時間裏親自教導我文治武功。父皇極是開心,便是讓我在他身邊學習,我得償所願更是喜不自勝,卯足了勁的學,起初他很認真在教,我也很認真在學,可漸漸地,我開始覺得不對勁了。”
殷赤月驀然想到一個可能,臉色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姑蘇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攥緊了雙拳。
“師傅教授武功時身體的碰觸免不了,可是太頻繁就不正常,而且不止是教授武功時,授文時他也總是離我很近,有的時候我甚至一側身就能碰上他的臉。我開始有了防備,而他好似看穿我意圖一般,不但不收斂,反而越加放肆,不止在他的王府,就連在自己的東宮也能察覺到有一道熾熱的目光纏繞在我的身上如影隨形。”
那是他的噩夢,也是他最黑暗、最難熬的一段時光。
“我覺得不安、恐慌,便是把此事告訴了父皇,父皇卻道是我最近不努力,一心想著逃避功課,虧得他一早就為我說好話,還自己攬罪上身道這是他管教太過嚴厲之錯。我這時候才知原來他早在我之前就在父皇麵前遞了話,有心爭辯,卻被父皇懲罰,道是我身為儲君竟是一點苦頭都不能吃。在我跪在宗祠的那一刻我便是知道,在父皇的心底他的地位遠勝於我,我父皇是無論如何也不會信我,除非我能拿出證據來。”
可是那時候的他哪裏能拿出證據?
而且這樣羞恥的事情,如何能與外人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