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見王秀芝翻眼瞅了張依一一眼,撇了撇嘴說:“你可真會暈,一暈就是兩天,地裏的稻子都是狗子虎子小朵三個人割的,小朵手都磨破了。”

張依一垂下頭不做聲,心裏卻在罵著王秀芝這個缺德的死老婆子。

這老婆子平時把張翠翠當牛使,家裏三畝水田,兩畝山地,基本都是她一個人在幹。別看張翠翠瘦小,可犁地、插秧、割稻,頂得上一個男勞力。

因為張翠翠暈倒了,張小朵才不得不去割稻子,剛幹了兩天活王秀芝就心疼了。

“翠翠,趕緊吃點吧,飯菜還熱乎著呢!”張銘恩從灶房裏端來了飯菜,一碗米飯和一碗炒豆角。

“謝謝!”張依一淡淡地掃了一眼張銘恩,語氣疏離地道了一聲謝。

張銘恩一怔,錯愕地看著張依一,心裏突然燃起一種莫名的感覺。

他總覺得這丫頭有點和以前不一樣了。記憶裏,這個傻丫頭膽小羞怯,他拉她一下小手,她都會像個受驚的小兔子,羞得不敢看他,卻又忍不住偷偷看他。眼睛裏的愛慕和崇拜,藏都藏不住。

可如今,她的眼睛裏已經沒有了愛慕和崇拜,隻有陌生。

張依一無視張銘恩探究的目光,隻顧埋頭吃飯。正吃著,就聽耳邊忽然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娘,我累死了!”

進來的是張銘恩的妹妹張小朵,剛滿十三。張小朵一進門就直奔八仙桌,端起茶壺,直接嘴對嘴喝了起來,看得張依一直蹙眉頭。

緊跟著,一個五官端正、身形高大壯實的年輕男人也進來了。

看到這個男人,張依一心裏本能地一暖。這是張銘恩的弟弟張虎子,整個張家,隻有他和張建國對張翠翠好。

張翠翠上輩子死的時候,還是他把張翠翠的骨灰帶回老家,埋在了張家祖墳。

“二哥,你喝水!”張依一倒了滿滿一大碗涼開水,遞給了張虎子。

“翠翠,你好點了嗎?”張虎子深深地看了一眼張依一,漆黑的眸子裏透著關切和心疼。

“謝謝二哥,我好多了!”張依一衝張虎子一笑,露出兩顆甜甜的小酒窩。

“好了不下地幹活?你真會躲懶!”張小朵的聲音驀地尖銳起來。尖利的聲音,差點貫穿了張依一的耳膜,她不自覺地伸手揉了揉耳朵。

“你才幹兩天活就咋呼著喊累,翠翠長年累月的幹活,啥時候躲懶了?平時,地裏的活不都是她一個人幹的?”張虎子瞪了張小朵一眼。

張虎子隻有在農忙的時候才回家幫著幹活,平時都是去鎮上打短工掙點油鹽錢。他雖然很少在家,可也知道小妹和媳婦合起夥來欺負翠翠。

“翠翠又不用奶孩子摟孩子,不幹活幹啥?”張虎子的媳婦趙香草雙手掐著並不顯懷的腰肢進了屋,心裏就像是打翻了醋瓶,酸的不行。

趙香草是張家傳宗接代的功臣,嫁進門四年生了一男一女。這不,肚子裏又懷了老三。

楊碧玉親昵地挽住趙香草的手臂,“香草,天這麼熱,你多喝些水,免得…嘔…”楊碧玉話還沒說完,就嘔了起來。

張依一玩味地看向了楊碧玉的腰腹部,唇角揚起了一絲嘲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