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端伸手托住席向晚的後頸,一勾嘴角朝她笑了笑。
他這般明顯地笑了?!
席向晚頓覺不妙,往前伸出雙手正想隨意抓個什麼東西趕緊坐直身子,身下的椅子卻被一股大力從後頭拽翻,席向晚整個人都跟著往後跌去,喉嚨裏下意識地發出一聲驚叫聲。
寧端毫不費力地接住迫不得已投懷送抱的席向晚,微微彎腰雙手一提將跌落的她抱進了懷裏,順便躲開她往後泄憤踩過來的一腳。
雙腳離地的席向晚下意識揪住寧端衣襟,一想不對趕緊放開,又不想落荒而逃,最後臉紅彤彤地伸手揪他的耳朵,“以後不準嚇我。”
“那你準我做什麼?”寧端問。
席向晚不可置信地看他,“你真是寧端?”
那個平時冷冰冰,對著她時柔和又稍顯笨拙的年輕首輔呢?
寧端的眉梢揚了揚,作勢又要低頭親她,見席向晚滿臉惱意地向後躲閃才道,“有這般親近你機會的人隻有我。”
席向晚雙手捂臉從指縫裏看他,恍然大悟地揶揄,“首輔大人看來已經忍耐許久了?”
寧端毫不費力地抱著席向晚往上掂了掂,平淡道,“順過氣了?”
席向晚認真地將嘴捂住了,眨巴眨巴眼睛看著寧端。
寧端低下頭去,溫熱嘴唇貼上席向晚的手背,一路貪婪地沿著指骨親到細嫩指尖,遊刃有餘的外表下是誰也看不見的忐忑澎湃。
他居然……得到她了。
席向晚又氣又惱,手背上的吮吻幾乎穿透她的手心直達臉上,胸口心髒砰砰跳得泛起怪異又甜蜜的酸痛,化作惱人的醉意充斥她的大腦。
這感覺來得太過洶湧激越,叫席向晚都有些愚蠢地懷疑起來自己是不是病了,她手忙腳亂地反手擋住寧端嘴唇,快速又小聲道,“不要了。”
被捂住了嘴的寧端推開幾寸端詳滿臉紅暈的席向晚,眼眸裏沒有絲毫的餮足,反倒是叫席向晚越發害怕起來的欲壑。
她咬咬發麻的嘴唇,低低道,“我不舒服。”
寧端垂眸望著她,一瞬不瞬,仿佛在判斷這話是真是假。
“真的。”席向晚擰眉,她輕輕移動自己的指尖,“我的手腳……”
“發軟。”寧端在她掌心裏嗬著氧氣模糊地說。
席向晚認真思索片刻,糾正他,“麻痹。”
她聽說過床笫之間種種男女秘事,此時覺得自己這般反應極為不正常,努力地將在空中飄忽的意識理智往回拽,正尋思著喊翠羽進來瞧瞧時,寧端努起嘴唇親了她的掌心。
“你要學。”他帶著笑說道,“以後就好了。”
席向晚沒鬆開眉頭,“你沒學過,你也是嗎?”
寧端輕而易舉地將懷中的席向晚往上托了一小段,他平視著她濕潤氤氳的雙眼,啞著聲音道,“不是人人都像你這樣天賦異稟。”
席向晚怔怔望著寧端,他俊美英挺的眉眼褪去冰寒,野性又幽深的眼神令她想起曾在嶺南邊境見到過的那些尚未被人類馴服的美麗生靈。
她的耳朵自動忽略寧端說的什麼“天賦異稟”,探出指尖輕撫他的眉梢,“那從現在開始……你也是我的了。”
“不。”寧端靠近她的麵孔,“無論有沒有今日,我早就是你的了。”
翠羽在外頭一本正經攔住想進院子的碧蘭,“這會兒咱們不方便進去。”
碧蘭後頭還帶著幾個下人正準備進去送飯菜,聞言十分詫異,“夫人帶回來的吃食要冷了。”
翠羽一臉深沉,“冷了就冷了,現在沒什麼比裏頭正在發生的事情更重要了。”
話音剛落,席向晚打開房門,帶著一絲惱意向外喊道,“人呢?”
碧蘭翠羽同時回過頭去,見到席向晚正扶著門怒視她們,趕緊一個讓路一個帶人從院門湧入,將飯菜送了進去。
翠羽步子邁得快,她到門口時往裏瞟了一眼,見到寧端抱著手臂站在內屋的口子上,視線長久停留在席向晚身上,像是被吸住了似的。
翠羽心中嘖嘖兩聲,飛快地移開視線,將先前拿出去的熱水又給放了下去,有些感慨:大人可算是熬出頭了。
席向晚原先在小甜水巷時沒想太多,見什麼就買什麼,身後本也就多帶一輛馬車,倒不覺得自己家買了許多東西;等這會兒下人們將吃食一一擺上桌來的時候,她放下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心情煩悶之下幾乎一口氣買了夠十個人吃的一餐飯。
眼看著桌上都要擺不下了,席向晚隻得道,“放這麼多做什麼,你們拿去分了便是。”
碧蘭十分耿直,“夫人,這些都是您剛剛說要買了回來給寧大人嚐嚐的,我還有許多沒有拿來呢。”
席向晚沒好氣道,“那是剛才,他現在可沒這麼好待遇了。”
碧蘭又要耿直地依言將東西都拿出去,翠羽趕緊回身拉著這隻聽字麵意識的小丫頭往外走,笑得不行,“碧蘭,你餓不?咱們去吃夫人買了剩下的那些。”
碧蘭的力氣哪裏是翠羽的對手,被拖著一路往外走,依依不舍,“我不餓,我還要伺候夫人吃飯呢……”
翠羽一哂,“夫人有大人伺候著,咱們倆自己吃自己的就是。你不餓我餓了,現在趕緊去後廚裏還能吃上熱乎的,走走走。”
寧端掃了眼桌上琳琅滿目的美食,笑,“我要這碗豆花就是了。”
席向晚睨他,“首輔大人這吃得飽肚子?”
“有情飲水飽。”寧端平靜道。
席向晚無言以對。這人究竟是怎麼做到不開竅時打死不開竅,一開竅就從頭到尾變了一個人的?
“我要甜的。”她幹脆頤指氣使道。
寧端好脾氣地將席向晚按到椅子上,鞍前馬後將她服侍得妥妥貼貼,勺子都給遞到手裏。
……倒也不算變了一個人。
席向晚小口吃著甜蜜蜜的豆腐腦,手指還有些酥酥麻麻的不聽使喚,動作慢吞吞地吃一口瞥一眼寧端,心中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