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1 / 2)

臨安,可保李清照的臨時安穩嗎?

李清照經過兩年的漂泊,終於有了個安穩的住所,但傷痕累累的身心卻一時很難恢複健康。臨安景色宜人,處處鳥語花香,一日就勾了病床上的李清照的詩興。她望著窗外吟道:

春殘何事苦思鄉,病裏梳頭恨發長。

梁燕語多終日在,薔薇風細一簾香。

春殘本有苦思,病裏也還有恨,但終日的燕語啁啾也就淡了憂愁,一簾的芳香也就散了悲情。

人,不能總是撫摸著傷疤哭泣,那樣傷疤永遠不會好。向黎明而行,陽光自會滿懷。

臨安的李清照,慢慢有了明豔的精神。

來了一個人,帶著滿臉的笑意。他說他是一位故人,一直仰慕李清照的才華,是捧著一顆心來的。

李清照對於巧言令色之徒,都是非常厭惡的。然而出於禮貌,她不得不拖著重病的身子坐下來,並命仆人泡上了茶。

那人真算是一位故人,他是張汝舟。李清照在心裏暗暗發笑,這不是那個強買別人古玩的張汝舟嗎?這不是說她拋頭露麵參加詩會是失品失德的張汝舟嗎?

張汝舟從李清照輕蔑的眼神裏看出了幾分厭惡,可他畢竟已不是當年那個紈絝少年,他在官場上摸爬滾打,早已磨礪得世事練達。張汝舟把尷尬深深地掩在心中,依然不動聲色地大獻殷勤。

李清照原本是想安安靜靜地了度餘生,因為種種不幸的遭遇,加之歲月的摧殘,她早已朱顏不在,鏡中再也不是那個帶著梅花妝的秀麗女子。四十九歲的她,白發半頭,皺紋滿臉,哪還有半點芳動京城的詩詞佳人的影子。

張汝舟一次次地造訪,再加上弟弟李迒不住地在一旁勸說,李清照也漸漸改變了對他的看法,把他當年的那些不善之舉,也就歸於了少年輕狂。世事滄桑,就算是一個頑劣之徒,未必不能變成仁心厚德之人。

那天,當張汝舟表露出願結同心的意思的時候,李清照便有了心思的鬆動。她太需要一個可以靠一靠的人了。

在亂世,太難了,更難的是一個孤苦無依的女人。

終於,在張汝舟的半哄半騙中,重病中的李清照和她那些心愛的文玩古物,被轎子一並抬進了張府。沒想到短短幾天,這個曾經彬彬有禮的男人,就露出了本真的惡性,不僅騙取李清照的銀兩,還要將那些文物霸為他的私存;對李清照時常謾罵不必說,更甚者老拳相加。

臨安,果然是隻臨時安穩了些許日子。

世人眼中女神一樣的李清照,竟然遭受了這樣的蹉跎。此場景,讓人不忍細想。

再美的花朵,也有凋零之時,而凋零中都會有這樣那樣的殘缺。完美,隻是人們美好的意願和臆想。

姑且留下一些美好的想象,給善良多些留白,不去想李清照在張汝舟的折磨中痛不欲生的樣子和那絕望的眼神。

建康,是丈夫趙明誠的恥辱之城,也是他的喪命之地。臨安,於李清照便是恥辱之城了,是她一生最不堪的恥辱。李清照在絕望中常常想,這裏,難不成也將是她不久就要喪命的地方嗎?

臨安,可保李清照的臨時安穩嗎?

李清照經過兩年的漂泊,終於有了個安穩的住所,但傷痕累累的身心卻一時很難恢複健康。臨安景色宜人,處處鳥語花香,一日就勾了病床上的李清照的詩興。她望著窗外吟道:

春殘何事苦思鄉,病裏梳頭恨發長。

梁燕語多終日在,薔薇風細一簾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