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在李清照些許的不安裏,遠去了。
池陽,已是李清照一個人的池陽。她一邊為男人仕途重見生機而高興,一邊又擔憂著風雲無常的時局。在這般的意念中,她倚著一包包不曾打開的文物,心事忽東忽西,倍感惶恐和無助。白日裏,一恍惚,就是一個噩夢也會將自己驚醒。
遠了,他也是她此時的牽掛。人到中年,真正懂了什麼是伴。
多少憂,多少怨,多少愁,一路他畢竟是她唯一的陪伴,諸多的不是,都已釋然。他在,就心安;他遠,心惶然。這次相別,不比從前。如他上任萊州,如他葬母江寧,那時,他也都遠去,隻剩下她,可那是青州,那是淄州,畢竟是水土熟悉的家鄉城郭,一聲高喊,一聲低呼,都是親情的味道,都有鄉親的應答。而這次,他硬生生把她拋在毫無鄉音可聽的池陽,讓她怎不生出更多的孤獨。
寂寞、牽念,就是這樣一個夏天。
嗒嗒嗒……
又一陣馬蹄聲疾馳到她家的門外,是的,是他來了消息。那該是他已經安頓好了,隻待她車馬向湖州。李清照好不驚喜,身心歡喜地從郵差手中接過那信劄。
信,是從建康城發來的,短促的語句,讓人心焦。大意為:
易安賢妻,輕染瘧疾,托管好行李,東回建康。
那個暑期烈日下狂奔的他,是真的病倒了。
原本期待他有個好前程,不想竟然傳來這樣的噩耗,李清照急忙買舟東下,一夜三百裏江路,直奔建康。
城,還是那個城,卻已經不叫江寧。在趙明誠被免官後的六個月裏,宋高宗來到了這裏,將城名改作建康。這名,可否有重建康寧的意思?李清照顧不得這些,急急來到趙明誠的床前。眼前的他,已經病入膏肓,骨瘦如柴。李清照頓時淚如雨下。
趙明誠的眼睛一亮,緊緊握住李清照的手,說道:“你終於來了。”
那一刻,天懂,地懂;他懂,她懂。這一握,千言萬語。那些輕慢了的光陰已經不必說悔,最後的愛,原是最初的心。
曆經千山萬水,才明白原來是你一直跟隨。多想,再陪彼此一起重走那千山萬水。如此,才是完美。然而,命運又給了誰太多的完美?也許,這才是紅塵,這就是命理。
案幾上的燭燈,在風中搖搖晃晃,時有遊離。李清照在煎熬中緊緊攥著趙明誠的手。沒有誰能挽留時光,就像建康城不能挽住長江滾滾東去的急流一樣。她也隻能這樣,讓最後的愛,溫暖一天,再溫暖一天。
江寧不寧,建康不康。趙明誠與這個長江岸邊的古城,似乎是命裏相克。八月十八日,趙明誠將一切托付給李清照,“取筆作詩,絕筆而終”。
他的母親在這城裏亡故,不到三年,他也在這裏病逝。
那年,李清照四十六歲,趙明誠四十九歲。如此吉祥的年數,卻事事不順,更無久長。一別,便是天上人間。
他,就在李清照些許的不安裏,遠去了。
池陽,已是李清照一個人的池陽。她一邊為男人仕途重見生機而高興,一邊又擔憂著風雲無常的時局。在這般的意念中,她倚著一包包不曾打開的文物,心事忽東忽西,倍感惶恐和無助。白日裏,一恍惚,就是一個噩夢也會將自己驚醒。
遠了,他也是她此時的牽掛。人到中年,真正懂了什麼是伴。
多少憂,多少怨,多少愁,一路他畢竟是她唯一的陪伴,諸多的不是,都已釋然。他在,就心安;他遠,心惶然。這次相別,不比從前。如他上任萊州,如他葬母江寧,那時,他也都遠去,隻剩下她,可那是青州,那是淄州,畢竟是水土熟悉的家鄉城郭,一聲高喊,一聲低呼,都是親情的味道,都有鄉親的應答。而這次,他硬生生把她拋在毫無鄉音可聽的池陽,讓她怎不生出更多的孤獨。
寂寞、牽念,就是這樣一個夏天。
嗒嗒嗒……
又一陣馬蹄聲疾馳到她家的門外,是的,是他來了消息。那該是他已經安頓好了,隻待她車馬向湖州。李清照好不驚喜,身心歡喜地從郵差手中接過那信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