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裏,一臨近部落總能聽到熙熙攘攘的聲音,阿叔阿伯們拖著疲憊的身影從外打獵歸來,而今兒個顯得有些冷清,聲影消散。
“快看那,咦,小遙子那不是你家麼?”鼻涕娃眼尖,指著一個方向喊道。
在半山腰上,有一處石屋孤零零地立在那裏,濃煙滾滾,竟然著了火,烈焰滔滔,在昏暗的天空下尤為刺目。
小遙子扔下手中的麻繩,身如輕風般往山腰處跑去,一溜煙便沒了蹤影,鼻涕娃等相視幾眼也顧不上好不容易拖回來的野豬,迅速跟了上去。
愈是臨近,急劇的犬吠聲愈是清晰,讓人的心跳為之加速。
前方人影攢動,皆是部落的居民,大荒壯漢們肌健結實,都非常的高大,然而此刻他們提著獵具,個個敢怒不敢言,似乎處於對峙之中。
“天啊,這孩子,快!攔住他!”
有幾個阿叔看到了急速趕來的小遙子,想將小遙子攔住,並不希望小遙子看到即將看到的一幕。
“走開!”
小遙子心急,竟一下衝開了阻攔,氣力之大撞得這幾個大荒壯漢步履不穩。他撥開人群,搖搖晃晃地擠到最前方,終於看清了所發生的一切。
一群陌生的來客,全身覆蓋著青銅甲胄,手持天戈,肩披戰袍,如天兵下界,威風凜凜。而在最中央,是一個穿著金絲軟甲的少年,他頭戴束發紫金冠,玉麵紅唇,著實非凡。在他們背後赫然是小遙子的家,隻是此刻卻置身於火海之中。
少年腳下踩著一個麻衣老人,血紅染綴著老人花白的須發,他瘦弱的身子瑟瑟顫抖,氣若遊絲。
“爺...爺。”
血絲充斥著眼球,小遙子聲音沙啞了起來,幾乎不敢相信這一幕。
“哼!”
那少年不管不顧,一記重腳將雲老伯踢得橫飛十丈之外,身子在落地時硬生生擦出一道長長的痕跡。
“你別太過分了!”部落的長者斥聲道。
竟然當著整個部落居民的麵,將族中手無綿薄之力的老人給打得半死,這一腳直接將整個部落的尊嚴踢得粉碎。
“想幹嘛?本公子不介意屠掉爾等。”那少年聲色俱厲,這樣威脅著,讓得一些蠢蠢欲動的人抑製下來。
“少主,我們得趕快走了,不然後麵的尾巴要追上了。”一名中年甲士出列,點醒少年。
“知道了,陳叔。”少年點點頭,隻是一雙滿是桀驁的眸子滿不在意,仿佛方才踩著的不是一條人命,而是一隻螞蟻。
“求求你放了他吧,他真的會死的。”老族長聞訊趕至,看見雲老伯遭此毒手,不由老淚縱橫,他拄著拐杖,若不是有人攙扶似乎就要跪在地上祈求了。
“造孽啊。”
一族之長卑躬屈膝,而族中男丁無動於衷,如此窩囊模樣,這讓得一些長者們捶胸頓足。
“爺爺,你沒事吧?”
小遙子步履踉蹌,亦步亦趨行至雲老伯身邊,將老人扶起,隻是老人真的氣竭了,身子重量都依托在一個不足十二歲的孩童身上。
“孩子,別哭,爺爺...不能...陪你了,快走,別讓他們的怒火,牽扯....到你身上了。”
花白的發絲垂下,遮掩著老人滿是褶子的臉,看著這個至愛的孫兒,老人眼中充滿了不舍,隻是他更不想讓小遙子也遭此橫禍。
“不,不,不!”
淚水不可抑止淌下,小遙子還是接受不了所發生的一切,他竭斯底裏,幾近癲狂。可是,老人的眼神已黯然失色,像似承載著千鈞之重,眼皮已無力合上。
“爺爺,我不讓你死,不,你沒死,你倒是醒醒啊,醒來看看小遙子啊!”小遙子變得語無倫次。
他用力得晃動著懷中老人那漸漸變得冰冷的軀體,到後來他隻能無助地看向叔伯們,哀求著:“族長爺爺您救救我爺爺呀,阿叔阿伯,求求你們了。”
天色更暗了,揮之不去的陰霾近乎將蒼穹壓塌,起風了,風勢助熊熊大火燒得更旺。火光豔豔,將這群人的麵目映照得十分猙獰。一個十二歲孩童在哀嚎,老人遲暮垂淚,這裏宛若人間煉獄。
鼻涕娃等同伴目睹了這一切,想上前安慰小遙子,卻被阿娘們死死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