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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林亦揚回到自己球房,江楊剛洗過澡,光著上半身翻出了一份擬好的購房意向書,扔到綠色的球台上:“你看看。”
“不是看過了嗎?”回來前他就見過電子檔了。
“畢竟是大事,多看一遍,”江楊把金絲邊眼鏡架在鼻梁上,眼鏡片後一雙眼在瞅他,“照我的意思,還是我出大頭,你少點。”
林亦揚一手撐在絨布桌麵上,另一隻手對他擺了擺:“親兄弟明算賬。”
江楊笑:“我和你之間,比一個媽生的親多了。”
“那更要明算賬,任何影響關係的雜質都不能有,”林亦揚翻著那協議,“都是成年人了,這道理你該比誰都懂。好朋友不碰錢,碰錢不做好朋友。”
兩人對視著。
江楊由衷一歎:“不一樣了,小師弟,和小時候真不一樣了。”
林亦揚從江楊手裏抽出筆,翻到合同的最後一頁,指了指一個位置:“這兒?”
“對,一式六份,都要簽。”
“拿過來。”他說。
痛痛快快全簽了,六份合同摞在一處,推給江楊。
在燈下,兩個人之間是一摞購房意向書,是六個徒弟給恩師的一份遲來的禮物。林亦揚有五個師兄,前四個沒碰上好時候,未到成功名就、行業發展時就已經退役,和他們的老師賀文豐一樣,徒有聲名,兩袖清風。
林亦揚和江楊年紀輕,在賀老六十多歲時先後入了師門,有幸趕上時代發展、行業經濟爆發的今天。所以,在林亦揚和江楊的主導下,由他們兩個小的一人一半付清房款,四個師兄做個見證,買下這套房子。準備在中國公開賽之後,以師兄弟六人的名義送給恩師。
他從二年級進入東新城,從做人到打球這個技能,都傳承於賀文豐。再多的糾葛,也比不過師恩。一個快二十九歲的男人,想要報答,老師年邁,已是無欲無求的年紀。他沉浮在社會這麼多年,能想到的就是這些真金白銀的東西,雖俗但實在。
當然以老師的脾氣,怎麼送會是個難題。有江楊在,總有辦法。
林亦揚兩手撐在球桌兩旁,看著麵前的這一摞紙,在想著,如果當年沒有離開這裏,這件事至少可以提早五年完成。
……
都說人生可待,實則歲月無情。
“想什麼呢?”江楊問。
林亦揚挑了最輕鬆的話來打發對方:“該收收心,幹正事了。”
***
斯諾克的中國公開賽,在四月拉開帷幕。
在斯諾克賽製改革後,今年世界級職業賽高達20站之多。
今年這一站的中國公開賽,總獎金超過100萬英鎊,吸引了來自全球的關注,也同時吸引了世界各地的明星選手。
大眾的目光也在這個月初,彙聚到了中國。
按照慣例,世界排名前16的明星選手會自動進入正賽,不用參加預選賽。
所以,林亦揚一直沒有出現,直到正賽這一天。
在奧林匹克體育館後台,一個瘦高的中國男人留著寸頭,斜挎著萬年不變的黑色運動袋,右手提著一個球杆盒和一個黑色西服袋,走入後台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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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林亦揚回到自己球房,江楊剛洗過澡,光著上半身翻出了一份擬好的購房意向書,扔到綠色的球台上:“你看看。”
“不是看過了嗎?”回來前他就見過電子檔了。
“畢竟是大事,多看一遍,”江楊把金絲邊眼鏡架在鼻梁上,眼鏡片後一雙眼在瞅他,“照我的意思,還是我出大頭,你少點。”
林亦揚一手撐在絨布桌麵上,另一隻手對他擺了擺:“親兄弟明算賬。”
江楊笑:“我和你之間,比一個媽生的親多了。”
“那更要明算賬,任何影響關係的雜質都不能有,”林亦揚翻著那協議,“都是成年人了,這道理你該比誰都懂。好朋友不碰錢,碰錢不做好朋友。”
兩人對視著。
江楊由衷一歎:“不一樣了,小師弟,和小時候真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