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這種情緒無所適從,輕踢了一下他的運動鞋邊緣:“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好笑:“那天在地鐵上,你還在說‘我叫殷果’。你覺得,就那天咱倆的關係,告訴你不是有病嗎?”
倒也對。
但心裏很不是滋味。
林亦揚抬腕看表,該走了。
他將她的手握著,拍了拍她的手背,想說什麼,但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想說的話,用微信隨時能說。
她還沉浸在沒給他慶賀生日的內疚裏:“要走了?”
他點頭。
“到了,告訴我。”
他攥緊了她的手,當是回答了。
林亦揚從長椅上站起身,腰上突然一緊。殷果主動把手插到他外套的裏邊,抱住了他。她聞著他身上混雜的味道,是人長途旅程後的塵土氣,真不好聞,估計自己也一樣。
她聽到了他的心跳,想說什麼,說不出。
林亦揚覺察到她是有話想說,低了頭,遷就著她的高度。
殷果感覺他在拍自己的後背,她抬頭,瞅著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腦子一熱就說了:“下次……我們試試。”
林亦揚在這一瞬間有種錯覺,自己回到了早上在華盛頓酒店的那個房間裏。殷果迷迷糊糊從棉被鑽出來,想從自己身上越過去,完全不清楚她彎腰的弧度讓領口敞開到無限大,他看著她胸前的一片雪白,扶著她的腰,讓她從自己身上跨過去,光著腳穩穩地踩到了地毯上……
“怎麼不說話?”殷果踩了一腳他的運動鞋,倒是沒用力。
林亦揚笑著,還是不說話。
手倒是在她腰上重重地一捏:“好。”
……
疼倒是其次的,這個位置,還有這個手勢暗示性太明顯。不對,是她主動要說的,被他一個回應搞得像他在挑逗一樣。
殷果要躲開他的手,林亦揚反倒是摟得緊了,聲音低啞地說了句:“你這星期,是不想讓我睡踏實了?”話音裏有笑。
殷果臉埋在他胸前,不吱聲了。
頭腦發熱惹的禍……怎麼善後,下星期再說了。
現在隻想抱著他。
兩人在這個挨著牆的長椅前,抱了半分鍾。林亦揚把殷果送出車站,送上約的車。
他在路邊,耐心看著那輛載著殷果的車拐過下一個路口,不見蹤影了,再自己掉頭,去找回去的大巴車站,他記得是在附近的商廈樓下。
到晚上九點,他才到華盛頓的球室。
前台收賬的孫洲要回家和老婆過結婚紀念日,所以他沒回家,直接來了這裏幫忙。
“鑰匙在這兒,冰箱裏有一盒蔬菜色拉,中午沒來得及吃,剩下的,還有麵包片和蘋果。”孫洲交代著,生怕把他這個老板餓死。
林亦揚坐在櫃台外的高凳子上。
他看孫洲還要多廢話,對外揮揮手,指了指自己的嗓子。
意思是別廢話了,趕緊去哄老婆。至於林亦揚自己,是真沒能力再說話了。
“不是好了嗎?昨天看你都能說話了。”孫洲關心地趴在櫃台邊,瞅了他一眼。
林亦揚懶得和他解釋是昨晚為了給殷果盡心盡力導遊,講解華盛頓各處的景點,自己把嗓子造成這樣的:“累了。”
他又搖頭,拒絕再說話。
孫洲不知道他今天往返了一次紐約,在路上廢了九個多小時,看林亦揚周身上下難掩的疲憊感,以為林亦揚和女朋友折騰太厲害了。
對方曖昧一笑,拍他的後背:“嫂子辛苦了啊,陪你這兩天。”
林亦揚聽出他話裏的色彩,瞥了孫洲一眼。
孫洲還想著問問他畢業後的事。
原本林亦揚打算去的新華社就在華盛頓,工作後也能分心照顧球室。可這周林亦揚又收到了杜克的offer,杜克不在DC這裏,萬一林亦揚想讀博,球室勢必要多請一個人幫忙。
不過看林亦揚今晚的狀態,孫洲放棄了,決定明天聊。
孫洲走前,最後交代了句球室的事:“還有最後一句,你聽著,不用說話。他們今天已經走了,一起去的紐約。”
林亦揚從來不去賽場,不看比賽,這個習慣大家都知道。
所以孫洲就是告訴他一聲,球室參加公開賽的人已經動身了。
林亦揚比了個OK的手勢,向外揮了揮手。
意思是:趕緊回家伺候你老婆去。
他送走孫洲,把球室和電梯門之間的鐵門拉上,掛了鎖。
打開冰箱,他把蔬菜沙拉拿出來,倒在盤子裏,水果也都倒上,洗幹淨一個叉子,在櫃台裏邊坐著,慢慢吃著。吃了兩口,覺得熱,又把外套脫了。
一聲提示音,是微信。
手機在外套口袋裏,他拽著衣袖拉到麵前,掏出手機。
Red Fish:訓練結束了~
Red Fish:我發現,昨天和今天上午看你演練完,特別有用。我現在再看這些本地選手的比賽資料,好像更能懂了。他們的思路。
Lin:有用就好。
Red Fish:林同學,你怎麼在微信裏,和麵對麵差別這麼大?
林亦揚笑了。
慢慢地打字回她。
Lin:有嗎?
Red Fish:當然有,如果我把微信聊天記錄給外人看,肯定認為是我追你。
Lin:是嗎?
Red Fish:你在忙?打字這麼少?
隻是慣性使然,他對聊天工具確實不太感冒。
Lin:我在球室,就我自己。
Red Fish:我回房間了,也就我自己。
Lin:視頻?
Red Fish:嗯。
林亦揚知道微信能視頻,看室友用過,不過第一次操作,還是找了幾秒。終於成功發送了視頻邀請,等待音響了一聲,那邊就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