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有一瓶甜酒,還是他上次來的時候店主開的,不知道還有沒有了。
她搖頭:“好喝嗎?”
“就是酒,不過都是印在甜品單上的,不在酒單上。”
殷果躍躍欲試,笑著點頭。
他合上單子,起身去問那個看比賽的男人要酒。
沒多會兒,端回來一杯,放到她麵前,細長的玻璃杯身,褐紅的酒液。
“有多甜?”她兩手趴在桌上,聞了聞。
“不甜,”他在上個月開酒時,嚐過一小口,“存了二十多年的古董甜酒,很衝。很幸運,這是最後一杯。”
酒這種東西,每瓶都有差別,尤其是有點年代的,開一瓶喝完,這瓶酒就永不複存在了。
不分貴賤,能喝到就是獨一份的運氣。
她又聞了聞,在他鼓勵的目光裏,緩緩喝了口。
嗯……確實好衝。
好烈,燒喉嚨,但確實夠厚。
她緩了口氣,想著難得來喝一次,又是這瓶酒的最後一杯,還是勉力,繼續喝著。
吳魏他們進門時,看到殷果和林亦揚相對坐著,殷果在喝著一杯酒。
這顏色,這杯子,吳魏怎麼看著怎麼眼熟,一坐下立時記起是什麼了。店主給人喝酒是分杯子的,這種杯子專門裝古董甜酒。
“這酒好,開一瓶少一瓶。”吳魏笑嗬嗬地介紹。
得,吹個風的功夫,您這一個月夥食費又沒了。自己吃一刀一塊的披薩,給人家喝三百刀的古董酒,你要再說對人沒意思,我跟你姓……
吳魏坐下,麵不改色地掏出手機。
無所謂:你沒事兒給人喝古董酒幹啥,齁貴,人家也不懂。
林亦揚一看是吳魏發的消息,都沒點開看。
殷果慢慢喝著。
雖然喝著衝,可吃完海鮮喝這個,極暖胃。
孟曉天張羅著,要請大家,對麵兩個男人不約而同要了最便宜的香檳。杯子擺在桌上,其實差別不大,唯獨殷果那杯的酒液顏色深。
林亦揚出門前問過她練球的時間,看差不多了,留了吳魏和孟曉天繼續在SOHO這裏玩,他先把殷果先送到了球房。
還是那個單間,拉上一扇木門,能隔絕外麵的視線。
不過林亦揚今天沒辦法陪她了,要回去學校:“這裏不太平,和國內差不多,魚龍混雜,總會有鬧事的,”他說著,拍了拍球桌,“都知道這桌子是我的,有事,隨時找我。”
她“嗯”了聲。
有種被人罩著的錯覺。
麵前的男人似乎還想說什麼,她在等著。
林亦揚看著她,張口,卻是招呼門外,叫了老板十四歲的兒子來,他從錢包裏掏出了一張紙鈔,遞給對方,低聲耳語了兩句。少年答應著,跑出去了,沒多會兒,提著兩個紙杯子裝著的拿鐵咖啡回來,遞給林亦揚。順便,還為他們關上了門。
她詫異:“早說你要喝……應該我請你了。”
感覺從今天睡醒,就在吃吃喝喝,林亦揚這個人太客氣了。真的。
他舉了舉自己的紙杯:“是我想喝,順便給你帶了一杯。昨晚通宵論文,有點困。”
昨晚他通宵了嗎?
她還記得後來客廳的燈光很快沒了,難道是回了房間。
殷果還在分神想著,他已經把紙杯遞過來。
她隨便接過,沒留神,握在他的手上。
她嚇了一跳,猛收回手,抱歉笑笑,窘得說不出話。
林亦揚也不太自在,清了清喉嚨,笑著說:“還要趕火車,走了。”
他把紙杯子擱在球桌邊沿,那隻被殷果握過的手,斜插進了長褲口袋裏。一把拉開了門。
門外,每張球桌旁都有人。
有些認識他的,高聲招呼著,林亦揚回應了兩句,在關上門之前,認真叮囑了一句:“下周我不過來了,還是那句話,有事隨時找我。”
“嗯。”看著門被關上,殷果舒了一口氣。
她繞著球桌,從袋子裏一個個掏球。
外頭,是音樂聲,還有人酒後的吵鬧,還有從門縫裏飄進來的炸雞香味。這些都不是她在意的,她想聽的是,他是不是已經走了。
好像還在,在和老板說話,還有其它人。
很快,大家都在和他說著再見,熱鬧寒暄的聲音漸漸散了。
林亦揚走了。
她從球杆桶裏抽出球杆,將彩球擺成菱形。
手摸在球桌的絨布上,她慢慢靜了心。好了,開始訓練,不要再分心了。
可惜今天的訓練效率不是很高,她在球桌旁打打停停到了七點,也沒太進入狀態。最後,隻好暫時停下,在考慮,要不要專注練一個小時跳球。
語音通話的提示音打斷了她,是陳教練的電話。
這個教練是俱樂部裏負責九球的,更多是管女生這裏的日常生活和訓練。這一次殷果來比賽,私人行程提前了兩個月,所以教練沒有先跟來,但每天還是定時要和她通話,掌握她訓練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