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暖關了電視,才想起那天顧淩城送她來醫院送得匆忙,竟然什麼也沒從居住的院子裏拿來,甚至還沒跟張傑明打聲招呼。
直到現在,她想用張傑明冒充自己親戚才想起有這麼檔子事,不過當特護為她送上一盤水果沙拉時,蘇暖又徹底忘記了這件事。
直到看到新聞後的第三天,她收到了一本攝影集,當時她正在公園裏邊散步邊策劃回國的事情,當她翻開攝影作品時,發現裏麵收集的竟然都是一些戰地的照片,她已經不確定這些是不是都是自己拍的。
隻是在那一刻她被震懾住了。
不是被自己的攝影技術,也不是被拍攝出來的作品,而是被畫麵裏的那些孩子。
那些真實美麗的孩子,令她霎那就回憶起曾和他們朝夕相處的分分秒秒,那時候她很忙,忙著拍攝忙著照顧他們,忙著參加遊行,忙著反戰,照片洗出來又忙著照顧她肚子裏的寶貝們。
她從沒有仔細看過這些戰地孩子深藏在表情後麵的神態,她以為那不過是一些生活照,遠遠稱不上作品。
她以為隻有框架好了的人物或是風景才是美麗的,直到此刻才明白,最美麗的是人類臉上真實生動的表情。
“這些孩子太可憐了。”特護用略顯拐腳的英文感慨,眼眶濕潤。
蘇暖卻回頭對她說:“嗯,是有點可憐,但是他們每天都盡量讓自己過得快活一些。”
特護有點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蘇暖微笑,以為自己說了一句很深奧的話震到了她,誰知特護一臉訝異地指著攝影集上的某一張照片:“蘇小姐,這張,也是你拍的?”
蘇暖不解地低頭,看過去,便看到了她和陸暻泓的那張被她藏在相機裏的****,她一直沒有去洗出來,隻是在夜深人靜時默默地望著,有時落淚。
浩瀚星宇,蒼茫得像一片閃爍的海洋,一男一女置身其下,以最純真的身體相對,頗似東方版的亞當夏娃。
雙手靜靜交握,男人把一個吻印在女人的眼睫上,小心翼翼,靜謐得像一首小夜曲。
恰到好處的黑暗遮掩了身體的隱秘部位,恰到好處的星光又清晰了男女有別的身體輪廓,那些美麗優雅的線條引導視線作神秘無窮的追逐。
照片的左下方有幾個英文字母,拚湊在一起的意思:夜。
特護微微歪了腦袋,欣賞著照片,沒去注意蘇暖的神情,說:“雖然是一張****,但是並沒有給人齷齪****的感覺,唉……”深深歎一口氣,“果然藝術的世界不是我們這些平民所能理解的。”
蘇暖許久盯著照片中男子的輪廓,圓潤的指尖輕柔地撫摸,然後突然合上攝影集,情緒大變般咬牙切齒:“張傑明,最好別讓我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