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電影當然也有好電影,任何類型的電影好或者不好都是靠質量說話的。”
麵對一連串的問題,她的臉上隻有微笑,卻完全不會讓人覺得厭煩,這個世界上,有人笑得像雨,能讓幹涸的心田迅速濕潤,有人笑得像海,讓人頓覺視野廣闊,內心無所拘束。
也有人的笑會讓人想起一場春風,十裏、二十裏、三十裏,暖暖春意越過冷山冰河,綠了柳葉,紅了桃花……這風撲麵而來,也不及那笑容,能讓人心頭的鎖瞬間笑容,隻想微笑看著她,微笑想著她,踩過桃紅柳綠、山山水水走向她,擁抱她。
就像電視機前,這個年輕的男人此時做的那樣。
異國西海岸的天空正是深夜,山海間璀璨的燈光像是童年記憶中的燦爛銀河,像是很多年前那個寂寞的夜晚,不過那時,這個男人擁抱的是冷冷的墓碑,現在擁抱的,是遙遠的虛影。
在這個國度,人們叫他lenny,他還有個中文名字,叫溫潞寧。
lenny的意思是勇敢的,溫潞寧在擁有這個名字之後,才越發地意識到,自己是個懦夫。
重逢,發生在兩年多前,正在大學裏學習導演專業的溫潞寧被他的老師找到,希望能通過他聯係到池遲。
隨著《七惡棍》和《毒蛇》的票房大熱,池遲這張東方麵孔真正走上了全球的舞台,人們認可她是個才華橫溢的演員,而不僅僅是一個簡陋的符號,或者一個討好外國市場的裝飾品。
lenny曾經和池遲合作過的事情,有心人是都知道的,比如他的老師。
老師有一位得意門生,在看了池遲的表演之後如癡如醉,通過各種途徑希望能得到與她合作的機會。
仿佛終於有了一個借口或者理由,溫潞寧給自己記憶中的那個郵箱,發去了電影的劇本梗概,還附贈了他現在的電話號碼。
在郵件的開頭,他用了足足十分鍾的時間,才打上了“我是溫潞寧”五個字,反反複複地刪掉又打上,像是自己的心上有一塊發臭的遮羞布,他揭開了覺得痛,蓋上了又覺得不甘心。
郵件發出去了,他覺得自己的心都空了一塊兒。
兩天後,他收到了回複。
四天後,他和自己那位叫祖海爾的師兄一起在一家咖啡廳等到了池遲。
年輕的,穿著白色運動套裝的女孩兒紮著馬尾辮,溫潞寧看見她轉身關上車門,發尾劃出的弧度宛若一道時光之門,讓他瞬間想起了當年第一次看見這個女孩兒的樣子。
她滿臉笑容,她步伐輕盈,她的眼睛裏有什麼東西過分明亮,更甚那一日的春日陽光。
“好久不見,溫叔叔和陸阿姨他們還好麼?”
女孩兒坐下給自己點了一杯檸檬水,像是個老朋友一樣地跟男人打招呼。
整個會麵的節奏,就此被她掌握在了手中。
溫潞寧作為一個牽線者,在幫兩邊介紹過了之後就算是完成了大半的使命,女孩兒和那位年輕的異國導演討論著劇本,他就在旁邊靜靜地聽著。
“這個劇本這裏,你要的感覺是我再凶狠一點,還是表現出一種憤怒?”
“林秋在這裏想要的更多的是一種感情的交流,但是沒有人能夠給她,所以她的表情放空你覺得應該是麻木的,還是帶點痛苦的?”
曾經,和她討論劇本的人,是他,扛著拍攝的設備,蹲在路邊,坐在公園的台階上,蹭坐在冷飲店的遮陽棚下麵……自己的要求都會被滿足,自己心中的林秋都會被實現。